“阿月,你究竟是什么人?”阿月冷不丁的便听到他的问话,那人眼眸深沉,紧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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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真挚,隐隐的带有笑意,可这笑中的苦涩却连她自己都未能骗过,又怎能骗的了他。她的眸底被悲伤覆盖,扬起的眸子里有着璀璨的笑意,她说:“我与西凤的仇怨不共戴天。”
“你是说南晋的目的并非是西凤,而是北魏?”
“哦,是什么样的怨恨?”那人紧追不舍的问道,似对她的事很感兴趣。她却知他是尤未打消对她的猜忌和顾虑。
“正是。阿月不才但也绝非空口无凭的推测,殿下若是愿听阿月一言,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设计将南晋击退,保全我们的实力再与西凤联盟。与其让他们与别人抱团取暖,不如我们自己来。”
“带入大牢。”他的声音响起,四周顷刻间便有侍卫从黑暗中走出,羁押着阿月的双肩将她带走。深浓月色中苏映寒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其实她早就知道四周都伏满了人,他们又怎会真的让他涉险,不过是他故意放她一马罢了。訾夙,谢谢你肯听我说。虽然你已不再是訾夙,却依旧是我心中那个教我练剑,陪我喝酒,同我一齐骑马恣意人生的那个人。你始终不曾在我的记忆中褪色,若有一天你还能记起我,会不会也只记得我的好?她的唇瓣溢出一抹苦涩来,这世间大约已没有多少人再记得她了吧,她终要在这历史的舞台上退去。
阿月释然的笑道:“殿下,阿月不过是个普通人,只因对西凤怀揣了怨恨才对这局势了解的多了些。”
“啊?”菩桃惊诧的张大了嘴,虽说这是假消息,可南晋未必会信啊。
是他早就对西凤瓜分一票了罢。到是东燕他确实没想到过,毕竟东燕的目的那么明显,又怎知他不是真的明目张胆的抢占呢。如今一说,竟不觉细思惶恐,轩辕澈的心思诡谲,没人能猜得透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次北魏大败,那他……
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北魏君王该有的风度,訾夙,不枉费我们认识一场,如今真实的你才是我想看到的。若有一天我们还能坦诚相待,我也一定告诉你,此生还能再见到你,我已无憾。
“主子的意思是……二殿下想借着阿月复位?”菩桃惊讶道。恕他脑子愚笨,他着实没想到这层,难道是他二人蓄谋已久?
当她说出这番话时就已预料到会受到怀疑,但正是这份怀疑才能洗脱她是奸细的罪名。曾经她以为她可以去天壑大陆任何的地方逍遥自在的生活,可如今她清楚的知道只有北魏才是能容纳她的地方,她无处可去,她必须要洗脱自己的罪名。
是夜,华澜宫中灯火通明。隐隐从巍峨的宫殿中传出啜泣声,却是无人敢拦。殿中宫女随侍两侧,主殿上端坐两位身份不凡之人。一位神色肃穆,另一位掩袖而泣,不想却是魏帝同魏后。许是被魏后的啜泣声哭烦,魏帝站起身摆袖而走。这闹腾了大半夜着实让人吃不消,再说他们年岁都不小,经不起这个折腾。
“你怎不知是他二人互相利用?”苏映寒挑眉问他。
菩桃自黑暗中走出,见自家主子尤站在月色下满腹心事,想了想还是打破沉闷问道:“主子可是信那阿月的话?那小子在主子面前可非一般的猖狂嚣张,竟是连二殿下都利用上了,胆子也是忒大了点。”
“谁说这是假消息,北魏既已被西凤大败,屈尊降贵与他们联盟,你觉得他们会拒绝这个好处?”若是旁人他不敢说,但若是那人,未必没有机会。未免被南晋吞噬,想来这也是个办法,与其让别人占好处,不如他们互相利用,解决了南晋再来解决西凤,这口气他咽的下。
她的悲伤不加掩饰那么明显,苏映寒没有再问下去,每个人心底都有伤口,亦如他自己,既然她不想说,必然有她不说的道理。他点点头:“好,你说南晋的目的是北魏,这个只要试试就能知晓。若你说的对,那我就放了你,若你说的不对,那这次就再没理由为自己开脱了罢?”他既没说信任她,也没说不信任她,答案虽是模棱两可的,却是对她的这份见识有所钦佩,他惜才,也对面前的人刮目相看,若真对北魏有用,何妨就留着,她既对西凤有仇,那就且看看如何有仇,她若说谎,该是清楚结局如何。
苏映寒并未回答菩桃的问题,越过他往寝宫的方向走,同时交代下来:“派人去蔓华山附近放出消息,北魏即将与西凤联盟。”
是否真如她猜想般这个答案恐怕就轩辕澈得知了,但如果是她,她会选择向北魏下手。原因无他,北魏的军力在其他三国中是最强的,若削减了北魏,那于轩辕澈来说还能有谁与他抗衡,届时他再逐个击破,那这天下就真是他轩辕澈的了。再说结怨已深的三国也不可能再联合起来对抗南晋,他有足够的自信不再畏惧他们。这个理由足够他对付北魏,而这一点恰是当时阿月没想到的。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有一天自己能重回西凤做准备,但轩辕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从前他们彼此算计,彼此都未能在对方身上取得好处,斗了那么久最终还是她先放弃,不愿再与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