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寒摆了摆手,他能感觉到抵着他颈侧的匕首微有松动,况且她既然有话要说,只要他们不动手,她就没有必要将他杀死,她想要的不过就是份辩白,以前他是不屑听,听了也觉得她是在为自己狡辩,但现在又何妨听一听呢,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是牵挂着比死更重要的事?
摆手让侍卫们退离间到是看到站在人群后的一人,那人抿紧双唇,双手覆后,威严的注视着他们。而他的身后则是黑压压的魏军,和他们手中上膛随时射出的箭羽。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带着阿月一步步后退。
“你的匕首可以放下了?”被身侧的人这么一提醒,阿月望了望远处的黑暗,身后的侍卫并未追上来,她将匕首挪开,看着站在树影下的男子。方才并未仔细的看清,如今两人这么近距离的站着,她才感觉出他似乎比以前瘦了许多,连气色都不如从前。到还是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是少了份闲散的心情,似有满腹心事积压在心头,连笑容中都多了几分忧愁。也是,他如今并非还是那个訾夙,怎还能如那时般轻松无忧呢。
见她望着自己许久都不说话,苏映寒到是勾起一抹笑来。此人不止狂妄还大胆,当真以为他是那么好说话的么?正当他在不耐烦时,却听得她说道:“殿下一定以为我是西凤的jian细,故意混到魏军中取得苏将军的信任,假意帮着魏军,却其实是早就算计好了要让魏军大败。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恍惚的以为事实就是如此,但我若说我比这天下任何一个人都还要痛恨西凤,殿下会相信吗?”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平静的面容照亮,剖露在他面前的她五官分明,眸底流光荡漾,如最璀璨的星眸,那么纯粹那么干净。
有一瞬间他恍惚以为是看到了故人,那个女子有一双最美的眼睛,她一笑仿佛天地间都失色,然而正当他抬起手想要抚摸她的眉眼时,才恍然惊觉她并非故人。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男子,且她眼眸中如遮了一层雾霭,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又怎会同那人一样呢。他这是太过思念才会误把别人当成是她,近来他已好了许多,那时故人初离去之时他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如今想来竟是记忆模糊,可再难熬他都熬过来了。
只要她幸福他就愿意放手,可他放手并非是要看着她被折磨至死,哪怕她是那个让天下人惊惧的望月公子又如何,哪怕她算计惯了人心又如何,他都愿意让她去算计,无怨无悔。从前并不觉得自己会对她用情至深,直到她猝然离去的消息传来时,他才惊觉那份潜藏的感情在没来得及开花前就随着她而去了。若说是没有得到过,到也不尽然,只是太过遗憾,没能好好保护她。可一切都太晚了,那样的女子注定不容于这个乱世中,且她的身份又怎令她有个善终呢?
不知是今夜的月色太过好,还是他难得清醒,竟比喝醉时还要清晰的记得她。他自嘲的勾了勾唇。
阿月自是注意到面前人神色间的变化,她在女子中并不算矮,却是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看他出神的样子也不知是否在听她说话,但机会只有一次,既然琢磨不透,那她还是要将自己所说之言说尽。
“殿下可曾想过阿月为何要冒死谏言,阿月并非不怕死,也深知殿下不会听信阿月之言,可阿月却不得不说。”
“你说。”对面的人淡淡道。
没想到他会在听,阿月吐出口气,沉眸道:“殿下可否想过这天下之争并非只在北魏和西凤,还有一个最为强势的南晋?”苏映寒的容颜被树影遮挡,他半磕着眸静静聆听她的话,并无反对。她继续道:“这次北魏和西凤之战,虽是有东燕加入,搅得西凤无喘息的机会,眼看着弱rou强食,有覆灭之机。若非是有司相强撑着,按照凤帝和贤王的意思怕是早就被瓜分,国无疆土。可那不过是表面上看来,司相为人如何阿月不得而知,可阿月总有好奇,为何在北魏大败后东燕就传来退兵的消息,这其中可并没说过在先前的战役中东燕有获得西凤任何好处。东燕虽弱,却是顽敌在前,西凤疲于应对北魏时,竟还能不让东燕趁机占得一丝好处?这其中,却是教人百思不得其解。若万一哪天东燕与西凤这两个最不强的国家联盟呢?届时调转头来一起围攻北魏。”
第33章 命如草芥
“再来说南晋,四国中最强。却为何一直迟迟按兵不动,若说晋帝退居幕后朝廷被晋太子把持,依着他的脾性也是断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可他又为何要错过这次机会,未把西凤一举拿下,来巩固他的野心?这些殿下不知可否都想过,这么多的疑点一直深埋在阿月心底,阿月虽被怀疑为jian细,可时时都不忘大义,若非国不成国,家又何来的家。”她此番言辞无疑是表忠心的,自觉并无破绽可寻。
苏映寒大约也没想到这个比自己矮上许多的丑陋男子能说出这番见解来,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她折腾了半天,为的就是要说这些?好吧,不得不说她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若说怀疑,不是没想过南晋会趁机对他们下手,可就算下手那也是对西凤,毕竟北魏的实力摆在那,轩辕澈又是个Jing于算计的人,他必会做对自己最有力的事,若非这次是北魏大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