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招你过去问了什么?”他的气息轻轻柔柔响在耳后,贴得那么近,撩拨着她的耳垂,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他就坐在她身后,两人姿势暧昧,但他却像恍然若觉般神态自然的就像本该是这么做。
阿月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且看他舒散的眉眼比她还要慵懒,像是刚睡醒,又是那般美艳逼人,哪里有半分参加了一天皇弟葬礼的错觉。
阿月想从他的神色间窥探出一丝悲伤的情绪来,但他掩饰的极好,真不愧是天家的子嗣,面对父母兄族处理情绪起来还能如此淡定。或许那才是真正的他们,早已习惯了亲情疏冷,而阿月从前见到的那个美人公子訾夙则已经太过遥远,恍然是个不真实的简单快乐之人。
“怎么,怕你母后欺负我?”阿月止住他插簪的手,翻身退出他的怀抱。那只玉蝶簪就落在半空中,被他紧紧捏住,他表面上却像是云淡风轻般看着她。阿月眼神清澈,想起皇后对她所说之言,敛起笑容说道:“放心吧,你母后说她并不难相处,让我不要害怕。”说罢她猛地懊恼想起不该告诉他这些,然为时已晚。
这分明是对未来媳妇的话,苏映寒乍然听到瞳孔微微有些瑟缩,欣喜之情不言而喻,他没想到母后竟能说出这番话,他以为母后固执的看不清,却不想母后心底如明镜般早就认可了她。但见她懊恼神色,男人唇角挽起一个妩媚的笑容,笑得那般倾城倾国,他抬手抚上阿月的脸,低喃道:“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那我若再不做点表示,岂非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他指尖轻挑起她的下颌,神情认真且专注道:“小七,嫁给我吧,我想余生都对你好,只对你好。”他的表白那么动听,许下了终身的承诺。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吗?”阿月并未对苏映寒的表白感动到冲昏头,她神情冷静看向他,这种任何女子听到估计都会兴奋到尖叫连忙点头应允的话无法出自她口中,她眼底渐渐隐含了丝泪珠,努力压制住心底的起伏。
这样的话苏映寒无法回答,他是从何时开始猜测她的,或许是从她设计为自己开脱,又或许是那一次次的相处冥冥中注定了他的相思寻到了归途。若说曾经年少时爱的还不够深刻,那么他们一路走来,都已变得成熟,想要什么再清楚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感激她依然活着,并且走到了他的身边。
苏映寒的沉默证实了她的猜测,她勾起唇自嘲地冷笑道:“我早该料到,既然骗不过你,又怎么奢望能骗过他,时间不过是早晚的事。”
“你只要嫁给我,他认不认出你都无需再惧,我会保护你,以倾整个北魏之力。”
“你为了我,要牺牲整个北魏去赌?”阿月不可置信问道。
他坦然道:“何以不能!”只要是为了她,就算是与西凤为敌也在所不惜,况且北魏与西凤早就结下了那么深的梁子,战争是早晚的事,但凡一个有野心的君主,势必不会让这种太平的局面维持太久。
他的话震惊到了阿月,她从没想过自己在苏映寒的心中会有这种深刻的感情,他的爱这么沉重,要她如何去回报?阿月一步步退开去,她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早该是盛夏的天阳光却很是清澈明媚,朵朵浮云悬挂在天幕,照在土地上暖意盎然到也并非酷热难耐。她却觉得有些冷,常年冰冷的手脚得不到温暖,就像是躲在墙角的浮苔,滋生出一股荒凉来。巫医明明已经用麒麟珠与玲珑草为她压制住体内的毒性,只要控制的好,加以时日必能彻底解除,可她为何却觉得依然置身在冰冷中,无法解脱。
“訾夙,也许我并未你想象的那么好,这些你都知道吗?”阿月清泠泠的声音在寂冷的大殿中响起,她说:“我起初接近你,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北魏的太子,但我就已决定要靠你重回西凤。我故意设计让北魏输给西凤,为的就是有着一日回西凤时借此博得好感与功劳,我为了自己的目的踏着北魏子民的血往上爬,然后我又利用苏映抑来到你的面前,让你觉得我是一颗好用的棋子,即便那时我已知道你是谁,我还是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行动着。我知道你想打压贺氏一族,我就借此想办法除去贺芸罗,并非是为了当年姬典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还想要扶植姬氏,利用他们作为我坚强的后盾,又或者是贺芸罗的太子妃之位,这些都在我的机划内。只有当我有足够大的力量,我才能顺利回西凤进入权利顶层,而你一直都是我利用的对象,包括我再次将北魏陷入危局,射杀司夜离,这些我都不将后果计算在内。像我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却要告诉我,你难道都不在意吗?”一路走来,既然他都知道,那为何还要纵容她犯错?这些她以前当不知也就算了,可如今想来内心却是愧疚的,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将北魏当作垫脚石,而将苏映寒又当作了什么?他怎能用这种话去令她内疚呢,纵使她再坚韧都抵不过一句无所谓还要扎心。如今她将所有事实都告诉他,她就不信苏映寒还会无动于衷,换成旁人该是要杀了她吧。
不在意吗?他想没有哪个人会不在意的,毕竟她是在颠覆整个国家,但比起这些来他还是不愿意失去她,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