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干嘛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点风度都没了,让人想想都好失望,你怎么说都是玄月宫的琴使者,怎么一点严肃冷酷都表现不出来,还让底下的人往后怎么看你。再说我将来还要看你出嫁呢,你可要快点了,别让我等那么久,否则我和公子都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你知道的公子一直都很希望你走出过去,重新生活,不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自己大好的青春。”音儿安抚道。
气氛总归是伤感的,杜丽娘上前拥了拥美丽的新娘子,以此来掩饰眼中闪烁的泪花。她说过此生都不会为了任何人哭,但他们不同,那是她的家人,看到家人有个好归宿心情难免激荡。音儿也用力的抱紧她,回想两人共同扶持着走过的这些年,时光流逝的太快,他们好像还都记不起来是如何度过的,就要到了分别,开始自己人生的下一段旅程。他们这些人都有着共同悲惨的过去,那些苦痛的过去被当作畜生一样没有尊严的屈辱活着,太多相似的经历使他们之间的友情格外的弥足珍贵,换了是谁今日出嫁或许都会情绪崩溃。
荀子墨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都不曾离开,像是在透过那层窗纱看着里面的人。他神色晦暗,想说又不能说的话使他痛苦万分。他靠在门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也许她早就忘了,忘了也好,只有活在回忆里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遗忘并非不幸,相反却也是种解脱。他唇角绽出抹苦涩来,这是他曾经最想做的事,可如今愿望成真他却反而痛苦难当,也许这就是报应,只怪他自己悔悟的太晚,伤害的太深。
杜丽娘从喝水的茶杯中抬起头来,像看怪物般看着他,还以为他说的语言是她听不懂的,她没有听错吧?“你说什么?”她又再问了遍。
待杜丽娘醒来时时辰已有些晚,都怪昨晚那人害她睡得晚了,差点连婚礼都要赶不上。等杜丽娘赶到时音儿已梳妆打扮的差不多,一袭大红色婚服端庄气派,额头垂挂的首饰古朴华丽,端得是一派大户人家夫人的妆容。到了此刻两人难免都有些激动,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经历过许多事,再大的难题也都能克服,唯独自己的婚礼却是慌了手脚,好像怎么做都不对。阿月不方便亲自来道喜,事先已向音儿恭祝过,还好有她在背后默默支撑着他们才不至于没了主心骨。
“我说取消婚礼。”荀子墨又重复说了遍。
现身,显然是特意来找她。杜丽娘倒了杯水慢慢地喝着,看她好整以暇的坐着,荀子墨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婚礼能取消吗?”这句话他说出来很是艰难,但他想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必须要说,也不得不说。
杜丽娘人虽躺在床上,眼睛却是不可控制的看向了门口,直到窗帘上倒映的影子消失不见她才淬骂了声:“这人是哪根筋不对,此事又与他无关,他来凑什么热闹。”话虽是这么说的,她却怀疑起来,难道说并非她所想,那人与此事也有关联?那他为何要她取消婚礼,他不可能是为了他们这一边,只可能是为了那边,那么这个荀子墨到底是谁的人?
忘了过去吗?杜丽娘怔了怔,她发现她好像已经能够放下了,就在昨晚那人说出娶她的话之前她好像对于那些残留片段的往事还是不能彻底释怀,可当他说愿意给她个婚礼的那刻她忽然就笑了,她不在意了,再也无所谓了。如果说她因失忆而痛苦过,那她现在宁可不再记得他,那些他伤害过她的过往像是洪水般将她淹没,她每每在梦中都会惊醒过来,像是即将被淹没的无助恐惧将她困牢在海底,她无法放下因他而害死亲人的悲恸,却又为此无能为力。他曾说过如果她不甘心随时都可以取他的命,来替自己的家人报仇,可是他此生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娶一个他不爱之人。她想过要杀他,也对他恨之入骨,然而杀了他只是在替他解脱,可她终究无法从自责中走出,那又何必去给他这个机会呢。忘了吧,彼此都忘得彻底干净,从此后再见亦是
“理由。”杜丽娘漫不经心问道,显得很是敷衍。这么说罢,她就开始铺床,眼皮子老打架,看来不睡是不行了,就算老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地叫想必她也能立刻就睡着。
“没有理由。”荀子墨眸底沉黯,像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方说道:“你若是答应,你要想个婚礼,我可以给你。”他这话杜丽娘起初听时不甚明白,待她想明白时才转过头来冷笑看着他。
第8章 东燕风波
晨起之时新娘子赶早着天尚未大亮就开始坐在梳妆镜前打扮起来,看起来气色到是不错,连请来篦头的老妇都说新娘子是她所见最美之人,当然这些都是恭维的话,可也见得音儿在今日格外的美丽。他们虽是在客栈中操持的出嫁,但半分都未寒碜了去,相反连同着客栈内外都一派喜气洋洋,沾了不少光。
“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么说什么意思,让我嫁给你?你脑子应当没有毛病吧,你看上我什么了,还是将我当成林愫了?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的要求,笑话。”她就这么冷笑着将他驱赶了出去。
杜丽娘开始咯咯笑起来,他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来同她说话,他以为他是谁呢,凭什么以为她会听他的?他是哪里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