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潇然闭了闭眼,他想说什么来缓解这种氛围,可他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空空的,说多了怕也是徒劳。他就这么望着床顶的圆柱发怔,脑子里却是不可抑制的想着颜九临走时的那种决然。他知道她很不好,那些表面上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他们相处那么多年他又岂会不了解她,她是那种宁可躲起来哭也绝对不会让人可怜同情的人,明明很脆弱却坚强的害怕,明明让人心疼却偏偏要装作无所谓。那她现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要躲到被子中哭鼻子了?她说那样别人就听不见她的哭声了,那个傻瓜,就连哭也要压抑着。她说她是东燕最尊贵的公主,娘亲自小就对她寄予了厚望,父皇对她也是百般宠爱。依照明妃在东燕的权势来看,颜九又何止是个公主那么简单,俨然早就将她拿个储君在培养。所以她做什么都不能让人抓了错处,也不能令人看了笑话。那样一个出色的人又怎能被他这样的人所牵绊着呢,即使她不介意他身有残疾,但他的家世呢,那些只会拖累她。这些她永远都不会懂,他也没打算告诉她,她无需活在黑暗中,只要继续享受着美好光芒就好。有些爱不需要懂,也不需拥有,他能给她的,只是她能安好。
九儿,愿你能一世长安,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
翌日晨起后,丫鬟们便来给鲁潇然和音儿洗漱,但等他们都进来时两人已梳洗打扮好,连被褥都重新放回了床上,看起来就像是刚入洞房的样子。几个眼色浅的小丫鬟红了脸进来请安,鲁潇然沉着脸将准备好的红包分派给他们,便携了音儿前去敬茶。一大早的几房叔婶和鲁二爷到也起的早,等候在偏厅中。昨夜婚礼热闹的晚,一些宾客路途遥远的就在府中住了一晚第二日离去,像司夜离这种的就早被鲁潇然接过来住在府中,司夜离也未推辞。所以当阿月起来时就见鲁潇然他们已从他们院前走过,音儿侧过头来看了她眼,两人无声的打了声招呼。阿月在嫁给司夜离时并无太多的规矩,一来是相府就属他们最大,只有那些个如夫人来向她敬茶,二来是她在相府不得宠,没人将她放在眼中,是以很多都省了,她也正好偷偷懒。但鲁家是士族,许多规矩都要按部就班的来,身为长房长孙媳的音儿更是要恪守本份,做好自己的事。
阿月坐在廊柱下看着纯白的天空,风吹过来微微有些凉意,她衣衫单薄,就那么仰头望着天幕,心中很是感慨。一晃眼玄月宫没了,他们也要各奔东西了,往事像过眼云烟般浮坠在眼前,那时的他们都过的那般惬意潇洒,哪怕从苦难中走过心中都是充满希望的,而非像现在般沉静如水。
司夜离在这个时候通常已翻看过一遍书册,自从他离开西凤后朝中的大小事务都是通过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他也就推前了一个时辰去批奏,只将有用和删减过的信息再传回西凤给西凤帝。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推开门来时就见到阿月歪着头靠在廊柱上荡漾着双脚,也不知在看什么,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从他的角度去看她,她的侧脸莫名让他觉得熟悉,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错觉还以为是朝夕回来了。但当他走到她身后正要开口叫她时,他才好像恍然大悟般清醒过来,朝夕早就死了,无论他回忆多少遍,无论他再怎么查,她都不可能再回来。他甚至连个解释都不能给她,也根本无法说出那句话。
小白,你可知道从你走后我有多少次将别人错认成你吗?我多想那些人里中有一个是你,可我太过清楚也不可能将他们错当成是你。你不会回来了,你也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正是因为醉了太久,方能清醒过来。
阿月是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在靠近,但当她转过身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在廊柱上本就没坐稳,被一吓就猝不及防的往下掉,好在司夜离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给捞了上来,否则相差两级的石阶也是够她痛的。
阿月被他拽着手臂,离他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香夹杂着浅淡的白檀味,她有些后知后觉的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院外传来清晰的说话声,他才将她给放开,两人一同看向说话之人。
“音儿,你的手还好吧?若是无事就换件衣服,我们入宫。”那人声音冷淡,说着关心人的话,却半分没让人听出关心的味道来。
咦,他们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不是刚去前院敬茶吗?阿月和司夜离走近后,她明显看得出来音儿脸色不怎么好,甚至有些惨白,而被鲁潇然问的手臂上也明显shi了一大片,到是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但看音儿脸色想必有几分隐忍,毕竟相处多年这些细节阿月还能看出,便趁着她不注意将她袖腕拉开,那里被烫得深红一片,隐隐还冒了些小水泡。音儿手腕一抖,显然是想躲。
“你这是……”鲁潇然显然也看到了这些,眸底变得深沉,似在思考着什么,但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我没事。”鲁潇然这副神情,音儿眼底的希冀也沉了下去,想要将伤势掩盖下去。这是他们刚才去前院敬茶时被鲁二爷给打翻泼的,滚烫的茶水是早晨丫鬟新烧开用来泡茶,端到她手里的时候还冒着热气,他们一同跪在蒲团上给鲁二爷敬茶,原本还言笑晏晏的二爷在接过鲁潇然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