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无动于衷?那一刻凤景行眸底的情绪波动,心潮起伏间恨不能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质问她怎能如此无情。可他忘了玄月宫出来之人首要做的事就是无情。他的心痛了,比之身上的伤口还要痛,他想捂住,可是发现他根本触摸不到。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他是想她的,他后悔了,后悔当年用她去引出望月,他就不该将她推入深渊中去,害得他们如今成了陌路。他一直以为除了权利其他都无所谓,可是情爱却是这世间最不可捉摸之事,即便压抑了还是会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份情感,此刻的他有些茫然无从,甚至是害怕的。他稳了稳手中的箭,一步步朝她走去。
杜丽娘依旧站在原地,从她目光中能看到他身后小妾疑惑的眼神,随即像是明白般不再追上去。杜丽娘轻轻挽起唇角,明艳的红唇就与那满园的白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雪好像下大了些,有雪片从她耳侧飘落,沾染在鬓发上。她墨发如云,白色的雪花像是点缀般使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美得不真实。她的美是张扬的,与阿月的沉静典雅不同,她美得恣意,美得妖娆。
凤景行只感觉心头一沉,被她的美所吸引住所有目光。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甚至就连她站在那里都未能再靠近一步。他其实想问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也想问她过得好不好,可这些寻常的话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问。然而他却不愿就这么放走了她,如果她这一走,他又不知该去何处寻她。哪怕被她怨恨着也不愿与她形同陌路,如果能被她恨也是好的。
“怎么,没能杀了我让你心中很是不爽?”杜丽娘自嘲地笑了下,继而抚了抚鬓角的发,妩媚道:“若是你还不动手那我可就走了。”她这么说就真的转过身,片刻都不迟疑。她敢来贤王府就做好了准备,当真碰上他该发生的事她也都预料好了。当年阿月让她离开为的不就是害怕凤景行未能放过她吗?如今阿月回来了,他们也都没什么好怕的,即便是凤景行又如何,她赌的就是这份勇气无惧。
“要么留下,要么死。”他的话音不含任何一丝温度,自她耳畔传来。
杜丽娘迈动一步、两步,身后指着她的箭还是没有动作。怎么,他是不敢还是伤口太疼手软了?既然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的,那她也就不再理会了。本来她就全身戒备,倾听着他的箭声,她也自信认为即便背对着他都能躲过。
“嗖。”箭声在空中发出凌厉的声响,势如破竹般朝着女子的脊背而去。她已做出了选择,而他也信守承诺,当真将她逼入了绝境。
杜丽娘跨出去的脚步停滞在了半空,她听到了身后那细微的闷哼声和那本应射向她的箭,怎的消失了?她深吸了口气,就在转身之际感觉到有双温暖的手搂住了她的腰,带着点强势霸道,箍着她往前走。
“别回头。”荀子墨温润的声音自她耳畔划过,像是有魔力般当真就让她乖乖听话。身后是什么她已不知,只感觉他脚尖轻点,提神运气就带着她凌跃而起,向着王府的高墙上翻越。
“王爷,王爷。”她好像听到了小妾在急切叫唤凤景行的声音,可那些都飘远了,而她所能看到的是身边那人清晰的脸,从来没有一次比现在更深刻。
他好像听到了小妾在耳畔胡乱的说着什么,可他面前所能看到的人却向着天空的方向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想伸手去抓,他想告诉她其实只要她肯低头,只要她肯回来,那他就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就能既往不咎,还回到过去般待她。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有口是心非的拿箭逼迫。为何就不能开口挽留呢,他是身份尊贵无匹的贤王,是为太后嫡出,天下女子想要什么没有,凭什么纡尊降贵非她不可?或许正是这种心态,让他放不下自尊。可即使是这样,他手中的箭对她仍是有所偏离的,他深知她性子,看似柔弱实则刚毅的很,绝不肯在同一个地方受伤两次,哪怕跌得粉身碎骨也绝不轻易认输。就是这份执拗的性子,当初被他背叛丢弃过,如今又怎肯轻易回头呢?
他的指尖发着颤,好几次都几乎握不住箭矢,偏偏也是个自傲的性子,哪里又肯轻易退步一分?她明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却还是要考验他。她考验的究竟是他的心还是他的坚持?虽然王府中都是他的人,可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面子始终下不来,总不能求她留下。直到当她倔强地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是发了狠地想要惩罚她,那支箭他瞄准的是她腿的方向,既然她想走,那他就折断她的脚,看她还能走多远。可是事情往往比预料要出人意料,那个男人他认得,从前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似陌生却依旧能感觉出他们是旧识,只不过她不愿承认。男人的直觉让他产生了危险,从那人眼底能看得出对她的关心,甚至还能看到他们有意无意的纠缠,虽然大多是那个男人来纠缠她,还是让他感到不爽。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很想派人去查,可又觉着无论是什么都与自己无关,如果她的心里当真有他也不会无动于衷,大概又是什么爱慕者之类的。
这一次他到是想看看这个爱慕者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他用尽全力拉满了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