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平跪下道:“父皇,叶裴在兖州被人刺杀,生死未卜,还望父皇能派兵去增援。”她眼中聚起了水雾。说起来她这位公主自走到朝前看似风光无限,却是未有实权,兵符自司夜离手中收回来后至今都握在西凤帝手中,也不曾交给凤景行,是以想调动任何人都得经过西凤帝的批示,以确保皇权的稳固。蕙平不得已才找到的西凤帝,她去找过凤景行,想让他私下先借点御林军给她,那些专职保卫朝廷官员的御林军他是能少量调动些的,可他却以借口拒绝了见她。在别无他想又不能前去兖州的情况下,蕙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她想去找司夜离,但他如今被罢官后一直就有御林军看守着,西凤帝虽让他参与了官员被杀一案,可他自身都难保,何来谈救人。
蕙平见西凤帝起了疑心,忙帮着解释道:“不是的父皇,叶裴是为了调查刺杀案才去的兖州,他既是要自证清白,也是在帮父皇解忧。如今他生死未卜,还请父皇莫要袖手旁观,叶氏毕竟为保皇族劳心劳苦,看在他们忠心耿耿的份上,也要将他给救回来。”蕙平说这番话时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她明知道这些不该由她来说,可当她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她眼神中有期盼的哀求,从小到大哪怕是她的母妃死了她都不曾露出过这种眼神,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的这个女儿与他人不同,假以时日好好培养或许能成为他的一把利剑,他也正是这样计划的,然而她却是辜负了他的期望,将自己置身到感情漩涡中无法自拔。以前无论她怎样荒唐胡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可她喜欢个侍卫在西凤帝来说是绝对不行的。
他的质问声令蕙平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从来没想过会从最疼爱她的父皇口中说出这句话来,就算是她参与朝政他都是宠着,力排众议,站在
是战战兢兢,深怕有什么地方触怒了她,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位公主性情多变,着实让人难以捉摸,到是有一人随在她身边多年,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曾看到她对其发过火,哪怕是公主的男宠在他面前都未能及分毫。而蕙平此去的就是为这事。
“是子璇啊,过来。”西凤帝缓缓睁眼,他皱了皱眉头,隐忍下疼痛,不让蕙平看出来而担心。抬手将太医挥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他们已许久都没有单独相处过了,如今都是在处理朝事时才看到她,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般亲昵的抱着她,她也不可能再腻着他喊父皇了。过去美好如梦幻影,转瞬消散不见。剩下的多是如君如臣般的疏远对待算计,这大概就是皇室子女一生的写照了。
西凤帝起身换了个坐姿,不明情况问道:“什么意思?他跑去兖州做什么,他不是在戴罪立功,难道他想逃走?”说起来他对叶裴也是器重有佳,整个叶氏家族都世代保卫着皇族,深受皇恩,到了他这一辈自是年纪轻轻就委以重任,可谁知他和蕙平之间会纠缠不清,现在还搞出事情来,到是枉费了他对叶裴的一番栽培,与之祖上相比还是差远了。
西凤帝抿唇看着她这个女儿,她就像是魔障了,她能分得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她竟为了个侍卫来哀求自己,让他太过失望,甚至怀疑这些年对她的疼宠是否错了。西凤帝冷冷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些事无需你操心,如果他不能应对那自然就会向朕禀报求助,而非是擅自行动。朕既未收到他的奏禀,你让朕派兵去助他,你将西凤的士兵置于何处,你又将朕置于何处?你可知西凤的士兵是用来做什么的?他们是用来保卫国土保卫皇城的,可你呢,为了一己私利竟妄想擅动他们,朕看你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了。”他拂袖甩开蕙平想要搀扶的手,起身往外走,不想再看到她。
蕙平脸上挽起个笑容,但因内心百转千愁实在是笑的不好看也就作罢,她的心思落在西凤帝眼中,帝王和蔼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想同父皇说的?解决不了?”他这个女儿天生骄傲,难有事能令她低头,更别说是主动来找他。
蕙平情急下忙的跪下道:“父皇,就算是儿臣求您了,儿臣从未向您求过什么,但儿臣不能看他死,如果父皇不同意,那儿臣将亲自前往。”她大有种豁出去的气势。
第97章 浮出水面
延清宫中,西凤帝正披了件明黄外袍坐在软椅里,身旁有太医在为他诊疗。蕙平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方才那股憋在胸口的气也像是松懈了。从她进殿的角度看过去,阳光半遮掩着垂照在西凤帝脸上,将他身影笼在明灭交暗间,有一种浮世沧桑的感觉。她的父皇真的老了,这几年被病痛和国事折磨的憔悴不堪,两鬓也隐隐有了灰发。她眸色黯淡下来,西凤这几年一直都靠司夜离在撑着,若非有他,被几大强国环伺下哪里还有西凤休养生息的机会,更无法在与北魏的战役中周旋脱身,成为其他诸国不敢觊觎的对象。可他到底还是没能看清,被凤景行的把戏欺瞒过去,如今就连朝中都纷乱不止,弄得人心惶惶。眼看着西凤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她的父皇到底知不知道这些?
“放肆。”西凤帝怒火攻心气骂道,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又道:“你为了他连公主都不想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