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隽在家呆了不过半月,上京巨变的消息便传了过来。宫中寿宴,妡帝食鱼羹中毒。太女长子当场薨了,而那尾鱼正是太女进献的。除了光禄寺卿和少卿以及尚膳司的一干人等被全部羁押外,太女也因牵涉其中被圈禁府中。
此时已是戌时二刻,童隽得知此事后立刻让袁勉收拾好行装即刻出发赶赴上京。
如此风餐露宿连赶了两日的路,已耗的人困马乏。童隽想着童家这几年明里暗里拥立三皇女必有动作,这白日里赶路实在招摇。于是特意寻了家僻静客栈投宿喂马。两人歇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接连醒来,想是心中搁着事儿无法安稳入眠。
忽听到有细碎脚步声,只见一人飞身入内,刚稳住身形就抱拳行礼:“童将军,别来无恙。”
“你是何人?”
“我主子姓颜,太女有密信命我务必交予将军。烦请将军回陀灵山一趟,再将此送至您六师姑手中,她一看便知。”
颜家是太女养父君后母族,但让她此时去陀灵山送信却有些错愕道:“送去给六师姑?这是为何?”
六师姑早年尝药中毒,在床上躺了两年后方才能借着轮椅活动。身体恢复后,便面罩柔纱,深居简出。她协助师傅打理内务,这些年来连陀灵山内很多弟子都未见过她真容。
“陀灵山此行就拜托童将军了。若您不放心,密信您亦可在此拆开查阅。”
事已至此,童隽没有再多言语,只微微颔额道:“太女可还有其他口信?”
“去了陀灵山后大抵还是要回上京的,到时您直接去学士府找颜大人便是。”
文华殿大学士颜炤是君后一族中,仅剩的还被凰上器重的,她亦是太女正侍的生母。
来人却又担心道:“童家和三皇女手下也在各处寻您,恐怕这一路不好走。”
两人正说到此,门外喧哗之声骤起。袁勉直接推门而出,门外一商人打扮的女子见有人出来转头就跑。两人一路奔跑追逐,直到一拐角处那女子跳窗而出不见踪影。
“别追了!”
袁勉听到童隽声音住止住脚步,这时楼下的店主连同店小二也听到动静赶来查看。
“刚才有人堂而皇之的闯进来,我那随从问她要做甚。她见情势不对,转身就逃。这莫不是贼人来踩点,你这客栈怎可让闲杂人等随便进出客人房间。”
店主连声道歉,最后又许诺送一桌酒菜来才算了事。
等人走后,两人迅速关上房门,黑衣人早已不在。童隽坐回圆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定神,她微一思索面上突然露出笑意:“我正愁不知该如何易道才不被人寻了踪迹,姨母就给我送来良策。”
“那我们现在启程,还是明日。”
童隽想这黑衣人十有八九是姨母派来的,不如将计就计伪装踟蹰一夜。装作因行程“败露”愤而回陀灵山,如此亦能免去对方疑心。
“明日一早再走,我们既然被她们发现了。不如将戏做到底。”
童隽秀眉微蹙又思忖了一会儿,对袁勉说道:“此番还是我一人去的好,只说回陀灵山祭拜旌儿去了,只要我到了那便不会引人疑心了。”
“是,属下遵命。”袁勉还是一如既往的恭顺服从。
“家中规矩严,你平日里还是谨慎些。二妹的侧侍在闺中原是樊旌。。。”童隽说到此心中一滞,言语却蓦地温柔起来:“是在闺中教导过剑术的,也算有师徒情谊。他的扁簪还在我房中,你可寻个机会还了去。也可趁此与他亲近,你们互相做个伴儿,免得在府中呆着烦闷。”
“是,属下遵命。”袁勉虽面上不显,但心却被童隽这关心的言语真真温暖了几分。
果然回府之后,袁勉被叫去童睦丹面前回话。他只答曰:“大小姐气结,摔了杯子将我赶了回来。我只敢跟在后面,过了半日她说是要去灵山祭拜亡夫不许我继续跟着。我不敢违逆,只得听命回来了。”
童睦丹再问其它,他一律以不知作答便也被打发回去了。
童隽策马扬鞭连夜赶到陀灵山,翻身下马狠狠的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这些天她连换了四匹快马,日夜兼程总算赶到了。她心里记挂着太女在上京的安危,更困惑为何此时让她来找六师姑。此刻虽然人困马乏,但头脑还算清醒。
“六师姑,六师姑。隽师姐回来了。”
房内坐在轮椅上的一人听到翩儿这大嗓门的叫声,将手里的书册放到腿上。而后转动轮椅去拿暗格里的药和信。待她做完这一切,便听到敲门声。
“进来吧。”
童隽让领路的小徒翩儿先回去歇息,自己独自进了六师姑的房间。她将门关好,环视了一周后双手将怀中的密信递给师姑。师姑接过信,一副了然作派:“你可见了你师傅。”
“拜见过师傅才到您这的。”师姑展信阅毕,直接将密信在烛火上点燃扔到地上铜盆中,信瞬间化成灰烬。她又从袖子里取出药品和信,递予童隽。
童隽心中疑云重重,接过信和要放到桌上问道:“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