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牙蓬之变后,大夏节烈风气盛行。民间鳏夫,妻亡殉节者;三十以前,为妻守制;五十以后,不改节者,一律旌表门闾,除免本家差役。①
此法,在尹元捷于大云国登基后在大夏推行。虽历经三载废止,可腐朽陈规已现,再难根除。从此,芸芸男子被牢牢束缚在后宅。恪守严苛贞洁礼法,只知于后宅伺候妻主婆公。
而宫正司本是掌内廷戒令责罚,监管宫奴之事。下辖训诫司,便是为此设立。尊君后之命,调教一些低阶甚至没品阶的内廷侍人,或别一别恃宠而骄宫彬贵人的苗头。
可位至贵君到训诫司领罚,还是头一遭。要迎这么尊大佛,倒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宫正司的褚宫正,只能亲到昱麒宫求君后示下。
“宜贵君要到训诫司领罚?”颜煊闻言一惊,心中思忖半刻,淡淡又问了句:“陛下那边何意?”
“贵君说,往训诫司受教正是陛下之意。奴也不敢,擅自去惊动。”
当年槐宁虽以他陪侍身份入潜邸,却因得尹竺偲宠爱,即便没有名分,也不曾受丁点委屈。如今进秩做了贵君,成了奎良宫的主人。却要被剥去衣裳,踏碎尊严送到训诫司里板性子,实在令人唏嘘。
槐宁往抚怡殿侍膳与凰上起了争执,随后路鸿被派往江南织造。颜煊身为君后当然知晓,只是他清楚自己的处境,又自恃身份,不会贸然做挑拨动作。但同为后廷男子,槐宁得宠多年他又焉能毫无嫉妒之心。
再说每月初二、十六后庭宫彬往昱麒宫晨昏定省,槐宁常常告假,他早有不悦。如今槐宁主动请罚怕是不知训诫司其中厉害,他也乐得冷眼旁观。
“既是凰上默许,贵君自请领罚,便不容旁人置喙。你们只莫要擅作主张,依着训诫司的规矩来便是。”颜煊淡淡言语几句,挥手让人退下去了。
第二日一早,宜贵君坐上软轿到训诫司。褚司正领着众人行礼后,略为他讲了规矩。训诫司的男史虽是内廷奴才,但尊的是君后之命调教宫眷。故而任何人到此受教,他们都打得骂得调教得。尊卑在此,有所不同。
负责此次教引的是安典正。他领着槐宁进内堂,到蒲团前恭敬一揖:“贵君安坐”。
槐宁低头见地上置着的蒲团未用绫锦包裹,反而横着两条粗铁链,想是打蒲团的时候编上去的。而所谓的安坐,则是腰背挺直,双膝髌骨磕在铁链之上跪立。
“跪是右腿先屈膝,左腿再下。叩首则要倾身而下。”协助教引的男史,扶着槐宁直起腰继续道:“请贵君双膝分开,脊背挺直。”
调整好槐宁跪姿,男史开始诵读《男诫》。他读完一句,槐宁跟一句。
铁链凹凸不平又带着森冷寒气,膝上痛感愈烈,似往膝头深处钻。槐宁强压喉头呻yin,可还是随着一句句诵读溢出。他大腿开始发抖,额心渗出层层汗水。泪沾在长睫上,眼前已生模糊。
槐宁终于忍不住,想稍换姿势按揉膝头,却听一旁安典正寒声阻道:“贵君请静心诵读,若疲累可换跽坐②姿势。”
跽坐虽可膝弯着地,tun落在小腿肚上,但疼痛绵长仍不得消解。这一刻光景被拉的漫长,槐宁只能狠掐大腿,迫自己维持好诵读姿势。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两位教引男史将槐宁扶回椅上。再有人拿药过来,为他刚遭难的膝盖上药。
之后,男史继续教导他用膳礼仪规矩。若凰上传过去服侍,该如何伺候布菜。若在自己宫中用,又当如何。两人教的仔细,稍有错处便得重来。
好在学完之后,那一桌教具也是他的午膳。用完后,槐宁被允许到塌上安歇一个时辰。
这时阿栎手里端着副Jing致的镶珠匣子,跟着褚司正进来了。他看自家主子鬓发整洁,暗暗舒了口气。褚司正拿过匣子,又命宫奴伺候槐宁盥洗,让阿栎也跟着。
这次行的还是褪裳灌肠,入势扩xue这些平常御幸规矩。清洁之后槐宁的身子被薰的粉白,宫奴们拿出膏脂往他腰胯、前庭后tun处反复涂抹。最后只罩一件玄色鲛绡衣,再将垂玉宫绦往腰间一系,踏着木屐回到内殿。
训诫司自设立以来,不管品阶多高的贵侍,被领到这都是难存体面。只是先君后式微,庞贵君待下宽和。所以此处空耗多年,只偶尔有皇亲勋贵的正君求恩典,请他们去府里教导内眷。
槐宁的皮肤从出浴的嫩红,恢复到如常的白皙。阿栎见自家主子一身羞人打扮,焦急的催促道:“你们怎不为贵君更衣,这一件薄纱如何能行。”而此时褚司正从匣子里拿出细金绕圈坠璎珞束具,轻摇发出碎玉流珠相击声响。
“贵君既来训诫司该知这不同它处,莫怪奴冒犯。”褚司正横了阿栎一眼,又对槐宁恭敬道:“您既灌洗过,奴这就按规矩伺候您穿上鱼鳞金链袴。”
鱼鳞金链袴两侧有鱼鳞甲可伸缩,由男史双手托着,从槐宁两腿间系到腰胯处,至小腹中间堪堪扣好。
槐宁盯着掀起的绡衣,见男史这番动作,料到更屈辱的还在后头。只开口吩咐道:“褚司正,你带阿栎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