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似被揉碎了,透过片片木叶洒到院子里。这天是薛晋葵妻夫到傅府的第二日,向氏将薛微喊到厢房里,说让他帮忙一道归置屋子。
两人忙碌会儿,向氏拉着薛微的手,领他到圆凳上坐下:“傅使热情的很,一早管家就带着妻主出去外头置办物件了。来,咱们郎舅间也不必掖着藏着,你给姐夫看看身上的伤。”
“不。。。不用了。伤养了这几个月,全好了。”
向氏看薛微还是拘谨,想着他们间虽是亲戚,但到底数年未见。
“我和你姐姐也去打听过,童家的老君人大家出身,待下是严苛古板,但许正侍还是通情达理的。你在这傅府呆着总不是长久之计,可做过回童家的打算?”
薛微听到童家两个字垂头看着脚下,心里直发憷。向氏见他一直不语,拢了拢袖子:“咱们身为男子,在家谁都是金贵的养着。可一旦出阁做了女婿,还得规行矩步的相妻教女。”他说到这,颇无奈的摇头叹气道:”便是我在家里,若有差错也是免不得站规矩受罚的。况且童家是高门,你还要被那正侍压一头受磋磨就更多了。这些苦,你姐姐或都是不能体味,但我们同为男子还是清楚。”
向氏温和的宽慰着,几句解慰的话儿全说到薛微心坎上。男子出阁做了夫郎,便是万般由不得自己。就算他有一腔志气,想离开妻家去外头打拼,也是世所难容。
但那日,在诫夫堂棍棒下被折磨的只剩半条命。却被童隽救出府去,这或许就是上天别样的安排。他该为自己的人生做出另一种抉择,任人欺凌的日子,他再也不愿过了。
“姐夫也不必劝我了。弟弟这次能侥幸从童府出来,是命大遇贵人相助。可若有下次,谁知会是什么结果。”
向氏见劝不动这个内弟,与他相顾静默片刻,正想找个什么由头送人出去,正好薛晋葵从外面回来,向氏赶忙起身相迎,给她倒茶时使了个眼色。
薛晋葵心领神会饮下茶,不露声色的对薛微道:“过不了多久就该立冬了,冬月①转眼就到。你身为童家女婿,还是回府过年的妥当。”
“姐姐、姐夫,让你们担心了。”薛微知道姐姐还要劝,索性起身躬身长揖:“弟自入童家屡屡犯错,实担不起童家侧侍内责。姐姐也莫劝了,就算和离,我也绝不给母家添麻烦。”
“你这说的甚么话,我和你姐夫千里迢迢赶来上京,是怕你和离回家给我们添负担,丢面子吗?你可知大夏律法,夫郎与妻主和离若不得妻家宽宥。为告诫家中男眷,是会被拖到院子里受靛青规矩的。”
薛微听到这,“嚯”的抬起头。自入了童家,挨棍棒鞭子都算轻的。yIn诫、秉笔大礼、走绳、坐姜案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让自己皮rou和Jing神备受屈辱的。
要是能挨完这顿打能解脱,他求之不得。故而,坚定地一字一顿道:“我入童家时也受过,若能得自由再受又有何惧?”
眼见两方要争执起来,向氏拉了拉自家妻主衣袖道:“妻主再饮口茶,侍身来劝。”
向氏上前,又拉着薛微坐下道:“我俩来时也商量过,若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也万万不忍心送弟弟回去受苦的。可去了童家,阖府上下皆是以礼相待。还听说去年你们刚到上京时,去京郊出游遇刺一事。你替童家姐姐挡暗器,受了伤,这次也是她将你带来傅府的。
这样看来,你在童家并非全无根基。且熬过这几年,到时候老君人岁数上来,也腾不出Jing力管家。二小姐和许正君并非苛刻之人,你再生个一女半儿的,日子不就熬出头了。”
薛晋葵点点头,应和道:“就是,童家长姐官至拱卫司指挥使。她送你到傅府养伤,想来是好心。可你若因此非要和离,不管是童府还是外头,于她都是要为难的。”
姐姐。。。薛微脑海里浮现出童隽握着自己的手,抵在胸口的情形。这份情意,在他心里愈积愈浓。可时至今日,不管是和离,还是那个假死之法,都会让童隽卷入这场是非中。
他压抑着这份浓烈的、无处可诉的背德爱意,一颗心悬了又悬。
可若回去了,就能平淡度日了吗?那许心都虽不显露欺凌之色,但处处借力打力,整治人不露痕迹。他本想将这些告知姐姐、姐夫,可一来他无证无据,二来以她们如今的立场,心疼的话虽会说几句,但除了徒添担心对事情也难有转机。
薛晋葵见薛微又不说话,正色道:“你也不用急着答我,天晚了回去歇着。我们的话都是为着你好,过几日再决定也无妨。”
薛微没在作声,推门阵阵清风拂过他面庞。今夜月明如昼,宛若泛着辉光的玉盘高悬天际。
经过数日调养,咏柯身体和神志都日渐恢复。童隽立马找匠人特制能在车舆里,活动自如的轮椅。经过数次调试,得到章岭悰的认可后才让咏柯试坐。此事刚定下,童隽就收到傅式缨的消息,说薛家长姐妻夫二人已到京师在她府里住下。
她们怎么来了?是要将薛微送回去不成?
童隽原以为情愫萌动而短暂分离,能让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