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城一下子明白了他话中深意。
他朝着外面望了望,什么都看不见,重重宫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一片模煳,他的视野里只有砖瓦红墙。
苻宏这一次对萱城态度友好,脸色都柔和了很多。
“皇叔,母后说那个人的事你们会处理好是吗?祖母的仇一定得报,你可不要偏袒了谁。”
萱城望着他那坚定的目光,他的眸子里很干净,虽然有些桀骜不驯,可那是少年英才,他是一个单纯又孝顺的孩子,所以在他的世界里,谁害死了自己的亲人一定得偿命。
可这命该怎么偿?
听着众人在耳边纷纷议事的声音,萱城却一下子没了继续下去的勇气,他缓缓起身,道了声抱歉,便逃离了这片政治之地。
他站在甘泉宫的外面,想踏进去,可站了半个时辰,他也没敢迈进脚步。
紫宫的帷帐隐隐约约抖动了些时候,投射在宫墙上的身影昏昏蒙蒙,他在想,他想象这一切。
苻坚该怎么去宠幸慕容冲,又或许怎样去安慰慕容冲。
可这都是错的吧,明明是慕容冲激怒荀太后,气死了他们的亲娘,为何苻坚反而要去安慰这个刽子手了呢?
明月过来禀报说慕容韡已无大碍,已经回了新兴侯府,萱城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刻,慕容冲的手上又少了一条人命。
他绝望的望了紫宫一眼,最终离开了。
他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新兴侯府,慕容韡诧异又胆怯的目光,萱城却解释,“你不用怕我,我知道,以往是我过分苛责,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慕容韡楞了一下,道,“阳平公请说。”
萱城道,“虽然你不愿意相信,可我却无法再隐瞒,伤害你的人是慕容冲,害死清河的人亦是冲儿。”
慕容韡大惊失色,他本就活的心惊胆战的,没有一日不心痛如刀割,如今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竟然一下子被吓哭了,他的眼睛里真的挤出了泪水,不知是心痛还是自嘲,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作孽,作孽啊,冲儿。为何,都是我的错。”他痛恨自己,他不停的捶打着自己,萱城抓住他的手,“你现在悔恨还有什么用,好好做一个安乐的人吧。”
他忽然跪在地上,“阳平公,求求你,救救冲儿吧,他不能再错下去了。”他又去磕头,萱城赶紧扶住他的身体,“且住,新兴侯,你起来吧,不必再这般跪我了,慕容冲的事皇兄已经决定了。”
“啊,陛下,他。”慕容韡急道,“阳平公,我知道你心善,你一定要救救冲儿,哪怕是让他做个小官小吏也好,他不能再在这里了。”
萱城道,“你这么急干什么,皇兄要放了冲儿。”
慕容韡一楞,“您说的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是我跟皇兄请来的,你放心,你们慕容家的那些人那些事我一点都看不起,慕容冲走了,你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
慕容韡刚起身又去跪拜,“多谢阳平公,请阳平公放心,此生我愿老死在长安城,永生永世不与陛下作对。”
萱城道,“你能起誓,我却不相信你的誓言。”
过了五日,晋朝来了国书,信中说了晋朝皇帝薨,晋朝大司马桓温病逝的消息,还说晋朝和秦国如今结盟,晋朝大司马逝世秦国理当派人前往建康吊丧。
信中之意再明确不过,晋朝愿意继续与秦和平相处。
这信是谢安写的,萱城认识谢安的字。
“派丞相去吧。”萱城提议。
苻坚却颦眉,“这。”
“怎么了?”
“景略他病了。”
“丞相病了?”萱城一时怔住,他怎么从来没听到什么消息。
“方才南岸说丞相派人来告假了,朕让御医去瞧瞧。”苻坚的目光里竟然有了几分的慌乱意味。
不知为何,萱城的心底这一次也慌了,似乎从来没这么乱过。
自从荀太后死后,秦国今年的事情还真不少。
“何不诏王嘉来问问?”
苻坚道,“不必了,王嘉早已离开了长安。”
萱城惊道,“王嘉走了?为何?”
苻坚沉沉道,“王嘉他会回来的,今年他不适合留在这宫中,血气太重,他见不得血腥,他要在老君山把拾遗记编纂完。”
萱城气道,“他这说的是什么?有事了他就逃开?他见不得血腥,那苻洛的事他怎么就正大光明的出手了,皇兄,你不要欺瞒我,是不是他跟你说了秦国今年的运势。”
苻坚点头。
“王嘉说他夜观天象,发现有恒星极明亮,拖出了十几丈长尾,跨过了春夜秋空,久久不灭。”
“他可明说?”
苻坚沉默不语,萱城已然心知肚明,王嘉一定是预知到了什么,所以他用离开换来苻坚的清醒,苻坚一定会对某些人事有所变动,不再固执己见。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萱城打破,“晋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