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父王说了,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习俗了,我们族人已经没有这个传统了,文玉哥哥,放了我吧。”
……
霎然间,那一张温柔的脸变得狰狞起来,长臂袭来,忽如一阵狂风暴雨,排山倒海般狂扫而过,身上被压了千斤万斤的重石,他唿吸不过来了。
“文玉哥哥。”
梦再也不美了,美好终究有被破碎的一日。
萱城惊醒。
突的一下直起身子,脸上汗如雨下,煞然惨白,枕边一片shi润。
他的身体在苏醒。
在反抗……
不要,萱城祈祷,苻融,你不要醒过来,你的哥哥他、、他真的对你。
萱城似乎已将感知到了,苻坚对他的弟弟真的产生了一种异于兄弟之情之外的东西,也许那是正当的,也许那是被禁忌的。
梦中那少年的反抗,姚苌在篝火旁说的那一番话,都令萱城震恐不已。
苻坚入长安,一心学习儒家,一心实行汉化,他不可能不知道原始部落中的那一套早就被摈弃了,可为何他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忤逆行事,甘愿背弃人lun去和自己的弟弟……萱城不敢想。
太恐怖了。
姚苌知道陇南氐族里的那个传统,那么,他一定知道苻坚的一些东西,他也一定知道苻坚和他弟弟之间的某些事。
萱城有些后怕,苻坚为何把姚苌塞到他身边来,他在暗示什么?
半夜惊醒,萱城再也无法入眠了,姚苌说的那句话终于应验了。
一语成谶。
萱城恨死姚苌了,无法入睡,最坏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的清晨,当所有人都起来了,唯独萱城一人还在懒床,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了,阳光照进来的时刻,萱城两个眼皮打架,他再也无法硬撑着了。
“阳平公睡懒觉,都中午了还不起。”某个声音在耳边如蚊子般嗡嗡作响。
“阳平公好羞愧啊,起床咯。”
“阳平公。”
“阳平公,张育打进来了。”一声惊唿,萱城倏然睁开眼皮,一颗脑袋闯入视线中,外国人?新疆人?
非也,这是姚苌那个混蛋。
“姚苌,我要杀了你。”萱城咬牙。
姚苌笑嘻嘻的立在一旁,“阳平公,您不会的,天下人都知道你谦谦君子,美名远扬,对待下属如同亲人,赶紧起床吧,你可是说了今日午时要抵达益州的,可此时我们还在梓潼。”
这么一说,萱城瞬间慌乱,糟了,本来是打算要今日午时时分抵达益州治所成都的,可……
都怪姚苌,都怪那个梦。
萱城在心中怨恨姚苌,你口中的那个阳平公他当然是谦谦君子的好人了,可我不是,你再sao扰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却很是违心,“多谢你呀,还这么忠心耿耿的来叫我起床,你不知道上级休息下属不能来打扰的嘛。”
姚苌道,“是裴太守,他让你去观摩梓潼的水师,我想这样一耽误今日大半时间就过去了,若不能及时叫醒你,那我们真的推迟一天到达了。”
萱城挤出一丝干笑,“你真是忠心啊。”
“多谢阳平公夸奖。”
“那走吧,还愣着作甚?”姚苌眼睁睁的看着萱城起床穿衣,一时愣住,萱城一层一层的把衣裳穿好,瞥见姚苌盯着自己发怔的目光,胸腔内憋了一处火。
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古人睡觉是和衣而躺,所以姚苌注视的只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并非泄了春色,如此一想,倒即刻释怀。
二人急步出了房间,裴元略正一身戎装英气凛凛的在恭候着,轩眉朗目。
“裴太守,你有心了,还这么早早候着我。”
“不早了,阳平公,请跟属下移步水师驻训处。”
萱城第一句话就被碰了一下,惹的姚苌在背后捂嘴偷笑,慕容永器宇轩昂的跟在一侧,不发一言。
陵江水师驻训地离太守府约莫两三公里的距离,数人拍马疾行,不出片刻便到了江边。
迎面扑来的是一股江河湖海的灵气,此处山川俊秀,一道宽约百米的河流纵横而过,川海滔滔不绝本应奔涌而前,然而在这陵江上却异常平静,河流夹与两山之间蜿蜒,往下流不足千里处拐出了一道弯来,再往下游便模模煳煳不清了,江边上浮着一叶一叶的庞大船只,乍眼之下,不下千艘,那不是普通的商船,也并非寻常百姓家的乌篷,更非寻山玩水的画舫,而是用于军事作战上的舰船,船舰的甲板上一排一排的戎装兵士风姿凛然,迎面投来目光。
“这便是你在此训练的两万水师?”
“正是。”
阵阵细风吹来,萱城忽觉内心格外畅快,身子飘飘然,衣裳裙摆被卷起,仿佛生了翅膀一般,不由感慨,“有此开端,大秦兴亦。”
裴元略的眉目笼罩在山间雾气的Yin影里,此刻看不清他的面容,可萱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