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泄在宽大的街道上,青石板铺成的路面,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家各铺的上面挂满了彩笺,上面写的是生意门类,还有一些广告语,此刻紧合着门板,略微显得清冷,不过快逼近子时了,街面上空无一人,静寂安宁。
过了金牛桥,一座府邸映入视线。
府门悬挂着灯笼,里面火苗摇曳,灯笼下立着三两人。
马蹄声戛然而止,那人影也浮动到跟前了,三人微微弯腰施礼,毕恭毕敬的语气,“蜀郡太守王统拜见阳平公,阳平公一路辛苦了。”
萱城道,“王太守驻守蜀地,才称得上辛劳,我代皇兄表示谢意。”
“阳平公谬赞了,没有完成陛下交代的重任,致使蜀地陷入战乱境地,我深感惭愧,”
“你多心了,此次变乱实乃蜀人张育一人作乱,与你无关,朝廷不会责罚与你。”
萱城带来的是苻坚的意思。
“多谢阳平公开恩。”
“阳平公,里面请。”
“好。”
当夜,萱城终于在成都落脚,王统把一切都安排好的,萱城连夜看了奏报,直到三更声响起入了睡。
没过几个时辰,更声响起,鸡鸣声亦缓缓不绝,萱城在正厅召开了会议,参加会议的有蜀郡太守王统,蜀郡司马王书,副司马王瑶,秦杨武将军姚苌,以及萱城身边新收的随从鲜卑人慕容永。
“诸位对张育此事怎么看?我们是否应该即刻与之谈判?”
王统率先道,“阳平公,属下看来,和谈是微乎其微的,几乎没有可能让张育归降我秦,张育的叛军此前攻打了我蜀太守府,后来因为我援军赶到,张育又没有晋朝官府的接应,所以才撤出了蜀郡,但我们得到消息,晋朝的桓氏暗中在支持张育,虽然张育撤退到了巴地,可据探子汇报,他已经暗中私通了晋朝的益州刺史竺瑶、威远将军桓石虔,若是有了晋朝的支持,那张育与我秦之间必有一战而且以我看来,就在近日。”
听他一说,萱城肯定了慕容永之前的说法,看来桓温死后,其子桓玄进入蜀地是有目的的。
大秦虽然与谢安有十年之约,可毕竟桓温死后,桓氏的势力并没有太多的削弱,朝中有桓冲辅政,晋朝此刻依旧是桓氏与谢氏两大门阀世家之间的博弈。
桓氏掌握了长江上游地区,如今的湖北四川省份,而谢安掌握的却是长江下游地区,今日的江苏浙江,如此看来,当真是平分天下了。
所以说,即便是张育勾结了桓玄,得到了晋朝益州刺史和大将的支持,可并不能代表那是晋朝朝廷的意思,仅仅只能说明是桓玄在暗中资助,而桓玄若是支持张育取得了蜀地,把益州,梁州的全部土地都夺过去,那桓玄便成了下一个蜀王,到那时候,晋朝朝堂上的谢安即便官位再高,即便有皇帝在手中,也恐怕难以与蜀王桓氏抗衡了。
想到这一层面,萱城忽觉得自己临走的那封信送出的是多么及时。
他相信谢安的为人。
谢安不像桓温生前那般,即便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其子桓玄更是继承父志,一心要北上,要收复失地,要做王者。可这五胡与汉人,到底为何要相残呢?难道相互融合不好吗?
“可我们总得给他一个机会,若是真的能说服张育归降,避免一场血光之灾,无论是对大秦还是蜀地百姓,都是一件好事。”萱城道。
也许是这具身体里流淌的苻氏血ye,他跟苻坚一样,明明说了不能心慈手软,可没到最后那一步,他还是想去尝试,用一己之力去避免一场战争。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成功呢?
若是试过之后,没有成功,那便杀伐决断,古人讲究先礼后兵,这一套功夫总得做足了。
“阳平公,蜀人性情刚烈易怒,万一与之和谈不成,身入险境,恐怕……”姚苌提出自己的看法,他是羌人,对蜀地人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性情急躁冒失,易冲动,做事不讲究后果,又刚又直又硬,如此烈性,怎么能坐下来与之心平气和的谈话呢?
“对呀,阳平公,以属下看还是直接发兵,不必再谈。”
“对,我大秦兵强马壮,何惧区区流民之乱。”
几人附和。
萱城思虑了良久,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诸位不必多劝,我心意已定,明日便赴巴獠与之谈话。”
他又补充道,“我大秦降服各族百姓,不可谓不广,各族人民冗杂相处,唯独这汉人难以降服,若是我以粗暴待之,那必将是一场漫长的战争,愈战愈爆,我们民族之间的问题就更无从和解了,大秦需要汉人,需要各族百姓,流民之乱令我伤神久亦,不可再单纯以武力征伐,若是能以文降服,那必是一场胜利,而若是当真降服不了,那我等也实属无奈,发兵与之作战,那将是一场苦战,各族百姓都将深陷战乱的苦难中,你们明白吗?”
一席话下来,众人默默不语,而后才抱拳道,“阳平公苦心,属下愚笨。”
王统道,“那我便在军中挑选一百Jing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