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张育?那个书生呀?”
听她们的语气,蜀地人对张育倒有一番见识了。
萱城拱手作揖,弯腰以表尊敬,“那么,诸位姐姐妹妹,还望告知。”
“你可听过五斗米教?”
五斗米教,那个东汉后期盛传在梁州地区的宗教。
萱城故作疑惑,摇头。
“五斗米教,又称天师道,汉末年间,蜀人张陵创立五斗米教,教众能治百病且分文不取,只收取百姓五斗米作为报酬,故称五斗米教,张陵的第四代孙张盛将蜀地的五斗米教传播至梁州,梁州人张修遂主修五斗米教,后任教主,可蜀地的教众却不服张修,随后自立门户,创立文昌道,此后,天师道与文昌道便盛行一时,蜀地巴地百姓多信奉文昌道,而梁州百姓却信奉天师道。”
“这与张育有何干系?”
那些妇人笑道,“看来你果然不知张育内情。”
“张育正是蜀地文昌道的第十五代传人,自称张亚子,自封文昌君。”
萱城只知张育着书传道,却不知他原来竟是蜀地文昌道的传人,原来他还真不是像桓玄那样要当一个皇帝,他要发扬文昌道,要以思想统治天下。
“张育本是一介书生,其先祖历任晋朝秘书郎,可晋朝廷内,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庶族,世卿世禄,门阀贵胄等级森严,张育想要在晋朝传播文昌道,无异于白日做梦,秦王统治蜀地以来,言论自由,张育这才大收教众,时日已久,却背恩弃义,反抗秦王,可张育无军队,他上山请求流寇杨光帮助,这才有了流民跟随,杨光一介山贼,张育这才做了蜀王。”
这么一番话下来,萱城才真正知了张育底细,这些蜀地当地人对张育如此了解,他自愧不如。
方才她们提到张育的先祖在晋朝当官,萱城知道张育曾经跟随桓玄,晋朝四大家族,唯有桓氏一族出身微弱,不及其他三族,光凭军功显赫于朝廷,如此说来也合情合理,张育不可能与陈郡谢氏有交情,只可能投靠桓氏,所以桓玄与张育,各有所求,桓玄想要的皇帝,张育想要的以思想一统天下,正可谓一谋一和,可如今桓玄的军队败了,张育仅凭一人之力,能把他的文昌道传播下来么?萱城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他长叹一声,“张育,时英雄也。”
“你不是来收复他们的吗?怎么同情起他了?你这人不仅知趣,还有趣的很,你是秦王的什么人,秦王到底长什么样?”
又来了,刚正经了没多久,萱城低声叹息,“唉,秦王真丑,你们不会喜欢的。”
“真的吗?我们喜欢丑的,若是我们帮助你们打败了流寇,秦王会召见我们吗?”
萱城呵呵笑道,“不会。”
“你们说对了,秦王真好男色,他对女子妇人一概不闻不问。”萱城无比正经的煳弄道。
“哎,你这人,还会骗人了,秦王不近女子,那他的儿子们都怎么来的?我看你是存心在诋毁秦王。”
萱城无语以对。
这些蜀地的妇人真可怕,他们好像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既能下田耕作,持家做主,又知晓蜀地风情往事,还对朝廷的君王轶事兴趣浓厚。
呸呸,又扯远了,明明在说正事,为何又扯到苻坚身上,萱城气的直掐自己的手背。
“那么,诸位姐姐妹妹们,是愿意帮助我等咯?”
那些妇人静静望着他,眼神中有一股别样的味道,似乎在说可以,但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萱城意识到了什么东西在逼近自己,他赶紧撇开一段距离,“方才你们在外面就说了会帮助我们上山。”
“是上山啊,去山上玩啊,这可是你说的。”
萱城后悔自己方才在屋内说的那一句玩笑话,前一刻还在正经大谈正事的妇人们此刻化成了一群母夜叉,个个叉腰逼近,萱城不停后退,最后无处可退,他大喊一声,“连成衣,你们给我滚进来。”
屋门被顶撞开,众人亲眼目睹了他们的阳平公被一众蜀地妇人逼的退无可退,貌似有一段香艳的故事要发生了,赶紧捂脸想要退出去。
萱城朗声呵斥,“都过来,连成衣,你先来。”
却不料这一声呵斥出去,那几位方才还在为所欲为的妇人立马僵住了。
“绵阳太守连成衣?”
萱城这才惊觉,自己无意之中暴露了身份。
绵竹是个小镇,这时属于绵阳郡的管辖范畴,绵阳,蜀郡,梓潼,剑门关等蜀地皆属于益州,益州设立刺史,各郡设立太守,所以说,绵竹正是属于绵阳太守的管辖之内,连成衣正是这些绵竹百姓的一方父母官。
那些妇人立马跪地叩头,“太守大人,太守大人,是奴妾等冒犯了,太守大人恕罪。”
连成衣一愣,萱城挑眉示意。
连成衣赶紧弯腰去搀起这些妇人女子,“起来吧,起来,你们无罪。”
那些妇人战战兢兢的站在连成衣身边,个个都低着头,没了方才的泼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