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当真以为凭着一纸合约就能维系秦晋之间的关系?”
“谢安是君子,他不会食言。”
“是,可毕竟当皇帝的不是他,是司马曜。”
萱城思量他这句话的深意,“四大家族之间的政斗。”
苻坚点头,“没错,若是桓玄把川蜀之地占为己有,那么他便顺流而下,直取武昌,王敦曾在武昌遥控建康,晋朝的那场叛乱搞的生灵涂炭,谢安不会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我们打败了桓玄,也相当于替谢安削弱了桓氏的势力,从此晋朝谢氏一家独大。”
“皇弟你也看到了,是吗?晋朝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可实则暗chao涌动,四大家族,个个都想流传千古,既然桓玄想要蜀地,谢安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让给他呢?张育孤助无援,怎会不败,假以时日,我们与谢安的合约到头,其实哪里管得了那份合约,我们便能渡江南下、、”
“皇兄。”萱城打断他,“不要说了,你想的太多了。”
一听他提起渡江南下晋朝之事,萱城就气恼,王勐离世时说了,万万不能伐晋,一想起后面那场战争,萱城内心五味陈杂。
小小的晋朝真的打败了苻坚么?谢安真的与苻坚打了一场千古名战吗?他们两个又真的同时离世吗?
“好吧,你不让朕说,朕就不说了。”苻坚服软。
这样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之间升起来一阵尴尬又温暖的气氛,谁都没有打破沉寂,萱城终于耐不住了。
“你封姚苌什么了?”
苻坚说,“龙骧将军。”此语一出,萱城如石定住,龙骧将军,这是苻坚早年参与政事以来获得的第一个封号。
“你疯了吗?你把这个名号给了他?”
“没有,朕只是履行了诺言。”
“什么诺言,姚苌说骗了我的人是你,你骗我什么了?”
苻坚说,“朕从未说过姚苌的出身,朕没有骗你。”果然正如萱城猜测的一样,苻坚他不想承认,可的确他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关于姚苌的任何事。
“既是帝王之言,说便说了,皇兄,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即便是错的,日后我自会替你承担,我想你告诉我一件事?”
“何事?”
“在洛阳时发生了什么?”
苻坚摇头,“无事。”
萱城继续追问,“你对这具身体做了什么?”
“灵魂引渡。”
“我是说在这之前。”
苻坚脸色骤然聚变,有些惊慌,他瞥过头去,萱城悄然逼近他的身体,小心谨慎的,生怕惊动了他一样,终于他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苻坚的脖颈上,“你乱lun。”
此语一出,苻坚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眼里夹了狂风暴雨朝萱城袭击而来,忽而出手掐住萱城脖子,将他的身体抵在地板上,“你说什么?”
“咳咳,咳、、咳,”萱城被他死死的卡住脖子有些难受,喉咙里如卡了一根鱼刺般想说什么却半个字眼都发不出来。
他憋的脸色发烫,却不反抗,他想看看苻坚到底会不会用强。
然而他失望了。
苻坚还是松开了手,他的眼里泛着什么东西晶莹透亮的。
萱城一下心剧烈疼了起来。
他怎么能那么说?
怎么能?
就算苻坚真的跟他的亲弟弟发生了什么,又关他什么事,他终究不过一介外人。
“王嘉说,你不会想起来的,朕信了。”
萱城咬着牙忍痛,逼着他的眸子说,“可是你忘了,这具身体已经醒了。”
“你引渡新的灵魂,真的能断绝血缘关系吗?”
“你的弟弟,你们怎么可以断的了,啊,你们血连着血,苻坚,你断不了的,所以,你要为此恕罪的,你的弟弟他会死,你知道吗?”
苻坚垂着头,像是一个思过的罪人一样,萱城就肆无忌惮的往苻坚身上碰,火苗一下子在两人之间点着,萱城作茧自缚,苻坚最后还是动了手,他动手箍住了自己的弟弟,他把头深埋在萱城的胸前,萱城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抽噎。
“那件事,那件事。”胸前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最后归于无声。
萱城还是用手臂环住了他,他们抱在一起,唿吸在一起,两个人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就像一根树上的藤条一样,既然攀上了这根树枝,他们的命运便紧紧的系在了一起,生生世世。
萱城伤了苻坚一次。
无可弥补的伤害。
所以一连数日,苻坚都不召见他这位亲弟弟,萱城作为当朝丞相竟然罢了朝,然而朝政却进行的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萱城想,其实历史都是错的吧,苻融压根不是什么北国战神,他不懂得谋略军事,更不懂得为政之道,那些微弱的史实都是荒唐的吧。
苻融他只是苻坚的弟弟,而已。
有这个身份,他就足以名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