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好意缩成小小一团,脸朝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司马兰台缓步走进来,带进一缕药香,向床上的人轻声道:“该换药了。”
苏好意低低应了一声爬起来,从昨日午后,司马兰台便给她服了安神汤药,让她睡了半天一夜,可此时苏好意的Jing神却并不好,整个人闷闷的,像此刻院中枝头蔫蔫的叶子。
“毛婆婆说你早饭吃的很少,不合胃口么?”司马兰台坐到床边,一边打开药箱一边问。
因为早起来了一个重病人,司马兰台去前头医治,所以没和苏好意一起吃早饭。
“不是的,只是我如今只能在床上躺着,不能活动,所以不饿。”苏好意故意让声音听上去轻快些,但多少带着几分强颜欢笑的味道。
苏好意其实是个很善于掩藏情绪的人,可现在的心绪实在太糟糕,无论如何遮掩还是多多少少会流露出一些,又何况是在她一向不设防的司马兰台面前。
“我知你心里不好过,”司马兰台没有避讳,有些事不能回避,越回避越痛苦:“但往事不可追,不要太过自苦了。”
“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很愚钝,不能开解自己?”苏好意自嘲,她也知道这样于事无补,可就是忍不住心里难过。
“不是,换做我自己,也会难过。”司马兰台说着轻轻解开苏好意腿上的纱布:“自责也好,心痛也罢,终究做不到无知无觉。”
苏好意没再说话,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司马兰台给自己换药包扎。
收拾好后,司马兰台拿出一幅手帕来递给苏好意:“不必忍着,想哭就哭吧。”
苏好意本来觉得自己还能忍住,司马兰台一递手帕她鼻子就开始发酸,之后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痛,痛自己终究还是没能保全玉如璧。如果自己再睿智一些,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设,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司马兰台也不劝她,就在旁边隔一会儿递只手帕过来。
直到苏好意把憋了许久的眼泪一股脑都流完,他才又递过一杯水来。
苏好意双眼红肿,哑着嗓子道谢,鼻子不通气,只能喝口水喘口气。
“让公子见笑了。”苏好意觉得自己很丢人:“还浪费了这么多手帕。”
“无妨,心绪太过郁结容易生病,哭出来会好些。”司马兰台又从一箱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白玉盒子:“将这里的清露涂抹在眼睛周围,很快就能消肿了。”
那清露也不知是什么做成的,像水一样透明,带着淡淡的清香。涂抹的脸上清清凉凉的,像晨风拂过,特别舒服。
“公子一定看出来玉姑娘就是之前在花魁大会时帮我的王公子,我们虽然早就认识,但真的是清清白白的。”苏好意认真向司马兰台解释,她不希望任何人误会玉如璧。
“我信。”司马兰台点头。
“唉,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苏好意无限惆怅:“人言可畏,我虽然不怕,可玉小姐却因此毁了名节,我真是……”
“错不在你,你心里也清楚。”司马兰台一向不喜欢安慰人,但对苏好意却例外:“眼下不是终日长吁短叹的时候,还要小心提防幕后黑手。”
“多谢公子提醒,其实这几天我也仔细想过了,虽然白净莲认了罪。但她背后一定还另有他人,而那个人一定是冲我来的。”苏好意虽然难过,脑子却一直清醒。
白净莲不过是要毁了玉如璧,倘若只是要达到这一个目的,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地再把自己卷进来。
随便找个别的男人就是了,只要串通好了,咬定玉如璧是和他私奔的,胜算岂不是更大些?
那些人明明知道自己不肯配合,却还是把自己抓了来和玉如璧凑成一对,显然是想把她们两个都算计了。
这个人会是谁?
白净莲穿着囚服坐在牢房里,她上半身shi淋淋的,脖子也火辣辣的疼。
就在不久前,她准备在牢里自尽,她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所以就想快些了结,不想多受屈辱。
谁想并没死成,狱卒早就防着她这一招呢!
被救下来的白净莲没得到一句好话,换来的是更严密的看守。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天了,家里连个送饭的都没有。
白净莲的心已经凉透了,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人人痛恨,连家人都厌恶。
她不知道的是,白家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
出了这样的事,白老爷觉得无颜见人,在家闭门不出,长吁短叹,连声说家门不幸。
白夫人不死心,非要找讼师为女儿翻案,说什么也不想坐以待毙。可满京城的人谁也不敢接这案子,那些讼师可没人是傻子,虽说这案子不过是死了个丫鬟,可既然白鸦卫的人都参与了,就说明不简单。
谁头上也没长两颗脑袋,敢去惹活阎王。
更令白家头疼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