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痛痛痛痛痛!”蜜琪小声呼痛,贺云曙才发觉自己无意识地擦紧了她的手腕,松手尽量平和地问:“你是说,除了吕思铭,还有别人和他症状相同?”。
蜜琪揉着红了的手腕,低声道:“那一层都是隔离病房,大多病人都呆在房间里不出来。但护士给他们送的药都是一样的……”
贺云曙的神情认真得让蜜琪有点儿害怕,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才抬头对她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蜜琪结结巴巴道:“什、什么忙?”
贺云曙缓和地笑了笑“别怕。就是请你再来看望一次吕思铭,想办法跟其他病人打探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跟吕思铭症状相同,如果是,发生转变前,他们有没有和身边人发生过冲突,无论大小事。”
蜜琪隐约感觉得出这事关系重大,她到底也在鱼龙混杂的酒吧街干了这么久,咬牙道:“不就是打探消息么,我干得来。”
贺云曙给她留了那台新手机的联系方式,叮嘱了几句话,两个人便沿着小径走到医院门口。
刚要告别,蜜琪忽然抬手指着另一边:“那个不是……和你一起的?”
贺云曙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见厉戎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从楼梯上下来,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照直走过来。
蜜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害怕厉戎,稍微往贺云曙身后缩了缩,低声道:“您说的我都记住了,那我就先走啦,到时候联系。”
说话间厉戎已经走近前,目光淡淡落在两人身上。贺云曙顺着他目光下移,心里忽然一惊——自己没有细想就谨遵医嘱去药房开了早孕试纸和叶酸之类药剂,隔着半透明的提袋,包装盒上的字清晰可见。
蜜琪还没反应过来,手里莫名被塞过一袋物什。贺云曙迅速道:“一路帮你提着,差点儿忘记了。”
眼色蜜琪还是会看的,把“这不是我的”咽回嗓子里去,乖觉地接好提袋,嘿嘿笑道:“看我粗心的,谢谢您,那我真走了。”说罢便脚不沾地地迅速离开。
厉戎蹙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云曙有点儿心虚,抢先开口道:“你好慢啊。”
厉戎清楚他并没有乖乖在咖啡店等着,但也没准备在这里反问:“现在好了,走吧。”
两个人再次上车,这一回径直回了他们一起住了数月的婚房。偌大的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在,干净、安静。
“给他们放了假。去哪里说?”厉戎低声道。
贺云曙很自然地看向楼梯,阁楼,当然是阁楼。
少年厉戎的秘密基地,现在顺理成章地成为交换秘密的场所。
厚厚的地毯上,新婚不久的两个人各自占据着一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姿态却并不放松,似乎在角力由谁先开始。
厉戎轻轻叹了口气,把第一个问题交给贺云曙:“你问吧。”其实他猜得出。
“我想知道,警察叔叔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开的。”贺云曙抬眸,一字一顿的开口。
猜对了。
撬开这些回忆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厉戎闭上眼睛稍稍后仰了一些,靠着那张他睡到十四岁的床,回到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
十四岁之前,厉戎的生活好像没什么能让他困扰的事情。爸爸是特警,妈妈是厉家独女。他们的爱情故事从一场轰轰烈烈的英雄救美开始,感情一直像热恋期那样好。但谢随工作性质危险,厉素素不想一直提心吊胆,还是希望他能辞职。
两个人为此争执过,谢随很爱自己的工作,却也明白妻子的担忧不无道理,最终还是答应了,等厉戎满十四岁该去斯普兰念书的时候,他就办理离职,一家人迁居到首都去过安稳幸福的生活。
厉戎生日那天,谢随去警局办手续。厉素素喜气洋洋地张罗着家里上下,不仅要给厉戎庆生,还给谢随偷偷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纪念仪式。
厉戎一直以爸爸的职业为傲,更早就下定决心也要像他一样。对于谢随的妥协多少有点儿失落,但也还是高兴的,毕竟这样能跟爸爸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多了。
他们在期待中等过中午十二点,谢随没回来,打了通电话。说忽然发生了一起绑架案,接替他的人还没有到岗,他得搭把手。
厉戎第一次看到厉素素那么生气,她说谢随你答应我今天辞职的,你现在就回来,否则我不会原谅你。谢随大概是在电话那头像惯常那样耐心地道歉,许诺一定会赶回来。
可是他们中只有一个人做到了。
厉素素带着厉戎搬离嘉城,什么也没带走。离开的时候,墙上装饰的彩带还像那天那样散落一地。
这桩案件性质是对外保密的,警方只带来谢随的死讯,对死因和凶手缄默不言。而厉素素严禁厉戎涉及谢随从事的领域,在他第一次偷偷报考之后干脆在他档案上做了手脚,彻底断了这条路。
好在厉戎还有李陶可以指望。李陶是谢随同事兼挚友的儿子,从小也立志要做警察。厉戎被迫半途而废了,李陶倒是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