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动手收拾宿舍。王铁为了以示抗议,把床铺挪到了靠窗的最边上,金发也随之一起挪动,两人仍然挨着,顾立春让吴胖靠着金发,他则挨着吴胖。其他人睡到另一边,把原本宽敞的宿舍占得满满当当。
王铁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金发也是唉声叹气。他上午找了顾立春谈话,对方还说在考虑,怎么一转眼就变了?真是让人想不明白。难道他不打算来革委会了,所以才想着整他们?
王铁本来对顾立春有点欣赏之意,现在一看对方的做派,给脸不要脸,还蹬鼻子上脸,他决定立即收回来那份心思。算了,姓顾的,老子还是跟你对着干吧。
收拾好宿舍,几个人便一起出去饭,王铁没心情去食堂,金发去食堂帮忙给他打了饭,可惜他去晚了,9号窗的饭菜卖完了,他只得到其他窗口打两份饭菜回来,他们心情不好,加上饭菜味道也不好,饭吃了一半就放到桌上,两人出去吹了会风。
等到一回宿舍发现二黑竟然带了一条黄狗在偷吃桌上的饭菜。王铁气得不行,追着两条狗一阵狂奔。
可他毕竟只有两条腿,哪能追得上四条腿的。最后累得气喘吁吁的也没追上。
王铁骂骂咧咧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生闷气,顾立春他们一帮人回来得很晚,都10点半了,几个人才说说笑笑地回宿舍,最可恶的是他们还带着夜宵回来,有烤rou、烤翅、花生、毛豆,还有汽水和西瓜。
大家说说笑笑,把夜宵拿出来摆在桌上,边吃边聊。
浓郁的香味在宿舍里弥漫开来。
王铁和金发晚饭只吃了一半,本来就有些饿,要是没受到刺激,睡着了也就没事了。现在倒好,一阵阵强烈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勾得肚子里的馋虫全苏醒了,换谁也受不了。
孙厚玉笑着说道:“这烤rou真好吃,小陈和小孟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王铁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响,众人只当没听见。
赵高接着说:“这烤饼是真香,外酥里焦的,还带着葱香味儿。”
吴胖一边吃一边吃:“烤包子好吃,没想到包子还能烤着吃,你们看,把馅里的油都烤出来了。”
金发的肚子开始唱歌,大家仍然装作没听到。
金发想着,如果顾立春开口让他,他就厚脸皮地过去蹭吃。王铁想的是,如果他们执意邀请自己,那他也却之不恭。
可惜,两人都想差了。
谁也没邀请他们,仿佛他们两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王铁怒了,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恶声恶气地嚷道:“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立春不恼不怒,笑着说道:“哎呀抱歉,我还以为你们睡着了呢。别急,我们吃完西瓜就睡。”
顾立春说着,就拿出一把雪亮的菜刀递给孙厚玉,孙厚玉接过刀,按住西瓜,咔嚓一声切成两半,接着再切成若干块。他一边切西瓜,一边说道:“我这人的爱好挺奇特的,可爱切西瓜了,有时做梦也在切,就是吧,梦里的西瓜太硬不太好切。”
王铁和金发都以为他是说闲话,倒也没注意话里的玄机。
他们吃rou没让王铁和金发,吃西瓜也没让。
这伙人说话还算算数,吃完西瓜,他们稍稍洗漱一下就睡觉了。
王铁和金发忍着饥饿,在烤rou的余香中艰难地入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金发就觉得屋里有异动。为了通风,窗户开着,外面的月光洒进来,虽然不甚清晰,但也能看个大致轮廓。
他看出来了,是孙厚玉起床了,他起床不奇怪,可能是半夜上厕所,只是他的行为和动作很奇怪。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慢慢地在屋里走动,动作很僵硬,看着特别瘆人。
然而最瘆人的是他接下来的行为,只见他挨个摸大家伙的脑袋,一边摸一边嘀咕道:“都没熟。”
一路挨个摸下来,很快就轮到顾立春这边,只见孙厚玉伸手摸了摸顾立春的头,喃喃自语:“太小了,没熟。”
接着是吴胖,这下,金发终于看清楚了,孙厚玉手里拿的是切西瓜的菜刀。
孙厚玉说他爱切西瓜,在梦里也喜欢切,就是有时候西瓜太硬了。
金发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心砰砰直跳,他想大声喊人,可又怕惊动了孙厚玉,让他突然发狂。
他紧张地等待着,只盼着孙厚玉最好忽略掉他。
孙厚玉在吴胖床前站了一会儿,摸索着找到了他的脑袋,左三圈右三圈,胡噜了一会儿,又用手指弹了弹,似乎在听声响,自言自语道:“这西瓜这么大,为什么听声这么生?”
金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冰凉。不行了,下一个就轮到他了,他别的特点没有,就是脑袋又圆又光滑,完了完了。准备大声喊人和逃跑吧。
金发张了张嘴刚要喊人,孙厚玉突然掉转方向,直扑他的床前,在他那光滑的脑袋上一摸,语带欣喜:“又大又圆,就是这个。”说着,举起刀便要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