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在手心的安全套承受着过重的力道,ye体由下至上被挤出。陈和满手粘腻,居然还有闲心觉得眼下这幕十分荒唐。
换做普通的客人,大家都是成年男人,这件事最多尴尬揶揄两句,笑笑就过去了。
从另一侧开门的男人当然也这么认为,扳着车门的手进退两难,视线从陈和的右手换到左手,又定到青年蓝色口罩上睁得淡定的眼,才勉强找到落足点。
措词更加为难,男人胡乱扯了个话题,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太合适,倒像是嫌哪方脏似的:“……怎么没戴手套。”
等不及陈和做出反应,男人急冲冲上赶着找补,习惯性上翘的唇肌有些僵:“我是说……给您添麻烦了。”
“我再给您加五十。”
单洗一次车的价格最多五十,直接翻倍,可以看出男人的阔绰,以及诚恳的补偿心理。
但这些话落在陈和耳朵里,另一重意思自动翻译,翻来覆去在脑海里轮播。
一笔加价,是否之后就不会再来?
他还在看他的眼睛,这样直勾勾的对视在从前罕有,江徐予比陈和大十岁,在陈和年少时身量就比陈和要高一大截,习惯了单方面仰望,平等的对视堪称奢侈。
或许,平等才是真正的奢侈。
陈和怔怔看着那双眼,他在这一瞬间仿佛重获新生,那些Yin晦的心思原来不能把他贬落人间——
江徐予终于有一点和他是一样了。
他想这平等再持久一点,最好永久,近在咫尺,哪怕需要付出代价。
吊在半空多年的重物轰然落地,扬了陈和一心尘土,还因为另外一些原因,砸碎了陈和的心脏一角。
人和人的思想很难同步,尤其当彼此是“陌生人”的情况下。
江徐予本人只感到浓厚的冒犯,他活了三十二年,也不是没见过恐同的男人,可那种情况,都比现下他车里的状况让他舒适。
老板莫名其妙得要死,从他在门口摇下车窗开始,就这样愣愣的看过他一会,此时此刻更是赤裸裸的放弃遮掩,维持撑在他车后座的姿势,整个人包括眼珠,假人一样,一动不动盯着他。
没人会喜欢被窥伺的感觉。
哪怕老板口罩下的脸应该长得不赖,看肤色也白,细模样估计二十来岁,瘦的肩膀江徐予一只手臂就能揽住,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
但在不确定性取向的情况下,对方一手攥着他的Jingye,一手拿着润滑剂……
江徐予习惯性捏拳遮住口鼻,尴尬,太尴尬了!
在外头长街空无一人的深夜,这一幕还有些诡异,两人默契的沉默加深了诡异感。
溜进洗车间的风催促僵持的人恢复理智,江徐予干咳了一声,与此同时,车里的另一个男人总算找回了一点语言能力,语气平静,不是江徐予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
“你也是gay啊。”
他云淡风轻,把安全套包进干净抹布,动作缓慢得恍如珍重,倒让始作俑者不知所措。
要答什么好?一个也字解除了先前有关歧视的猜测,却平白添进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其实双向出柜对于陌生人不算什么吧?只是场合和青年的动作不太合适。
深夜,横向的一百米周围,除了他们可能再没有睁着眼的人类,
空气在还算宽阔的车厢中流动艰难,江徐予最后干巴巴的张嘴:“啊,是。”
“1还是0?”
愣怔的人换了位,内心升腾起一点奇异的猜测,又是在当下独处的氛围里最有可能的那种猜测。
指节刮蹭着鼻尖,三十二岁身经百战且日常巧舌如簧的男人难得哑口无言。
“上面的还是下面的?”仿佛以为江徐予没有理解,青年很耐心,换种方式又问了一遍。
莫名其妙,江徐予很不喜欢青年对这类知识的熟稔,大抵因为包含了被看低的不满,他想找回场子,索性学着青年的姿势,弯下腰,双手撑着车后座。
他身高应该要比顺风修车行的老板要高一点,方才站着就差了一个头的高度,就连撑在同样高度,他撑直双臂都能俯视对方。
胜负欲奇异地得到满足,对方耐心等待回答的安静模样鼓舞着江徐予,他凑近十几厘米,换了种他最熟悉的、对待情人们的轻佻语气。
“你觉得呢?”
他的视线在青年上半身游离,这一次倒不像先前的无从落地,只是他同样好奇对方的属性。
高度的优势使得青年衣领下的一切在他眼里一览无余,车内光线昏暗,但有些东西还是看得清的,比如和肌肤色泽截然相反的……布料模样。
什么人会在白天温度三字开头的南方,在T恤下再穿一件紧身的衣物?
江徐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盯着青年黑色T恤下的白色小衣,嘴唇无意识因为惊讶微张。
感受到男人对他领口的窥伺,陈和提着嘴角,没有像先前那样遮掩,也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