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钰瞟了眼已经断气的薛齐,又将视线转移到时宴身上,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薛齐刚才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真理。时宴对他恨之入骨,他的下场只会比这惨上百倍千倍。
娄钰的沉默,像是在无声的责怪时宴。
可是,却没有一人敢为时宴求情。毕竟惹恼娄钰的代价,他们都承受不起。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众人才听到娄钰的声音从高位上传来。“罢了,既然薛齐已死,就将他抬下去葬了吧。至于太子,本王便罚你在天元殿外跪三个时辰,以示惩戒。”
“孤遵命。”时宴抬起头盯着娄钰看了一眼,才直起身子,将手中的长剑交还给侍卫,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他走到殿外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而后他一掀衣袍,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薛齐的尸体很快就被侍卫抬走了,如果不是地上还有鲜血残留的痕迹,谁又能想到,当朝丞相就死在这里呢?
娄钰没有去看时宴,而是扫过一众大臣,语气淡淡的道:“如今薛齐已死,丞相之位空悬,各位大人认为谁有这个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丞相之位,这对所有大臣来说,都是一个极其诱惑的职位。而娄钰之所以会有此一问,不过是为了更快的分辨出,这些大臣究竟是谁的人。
“摄政王,臣以为梁大人德高望重,乃是丞相的不二人选。”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秦恒。
他这话一出,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其中也包括了慕云清,只听他道:“秦大人言之有理,论资历,梁大人是丞相之位最合适的人选。”
众人口中的梁大人,本名梁栋。他是时宴母妃的兄长,也是他的亲舅舅。
拥护他做丞相的大臣,无疑都是时宴一党的。
有支持梁栋做丞相的,自然也就有反对的。
很快便有人反驳道:“摄政王,臣倒认为李大人更适合做这个丞相。”
这人的话,得到了更多人的附和。而这些人口中的李大人,则是他的狗腿子之一。
丞相之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两方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谁。到最后,娄钰听得烦了,便出声喝道:“都给本王闭嘴。”
娄钰这话一出,大臣们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
娄钰冷冷地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道:“你们一个个身居高位,却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吵得不可开交,成何体统?”
被娄钰一顿洗刷,大臣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他。
最后,还是一直没有开口的时胥上前一步道:“摄政王,臣有个提议不知当不当讲。”
“说来听听。”娄钰挑高眉头,对时胥的提议来了兴趣。
“如今南州水灾仍未平息,不如就派两位大人前去赈灾,若是谁能率先想出法子拯救南州百姓,便由谁做我北月国的丞相。”时胥一边说着,一边向娄钰眨了眨眼睛。
娄钰没有对时胥的提议发表看法,只是看着梁李二人道:“你们觉得胥王的提议如何?”
梁李二人互视一眼,才各自对娄钰拱手回道:“我二人都认为胥王的提议甚好。”
“好,既然你们二人都同意胥王的提议,那就照他所说的办。”娄钰算是认同了时胥的提议。
结束早朝,已经将近午时了。
一走出天元殿的大门,娄钰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时宴。他背对自己,腰背挺直的跪着,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路过的大臣很多,其中有不少人向时宴投去异样或是同情的目光。
可是,时宴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仍是直挺挺的跪着,没有丝毫动摇。
娄钰犹豫一下,才迈开脚步向时宴走过去。
很快,时宴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双黑底绣着金线的长靴。他顺着那长靴往上看,便看到了娄钰。他的周身被太阳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张过度漂亮的脸因为背对光线,而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太子可知道,本王为何会让你跪在这里?”娄钰的声音不大,时宴却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孤杀了薛齐。”除了这个原因,时宴根本不做第二个猜想。
“不,你之所以跪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杀了薛齐,而是因为你竟敢忤逆本王的意思。”娄钰并不在意薛齐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时宴在他面前擅作主张,将他的命令视作无物。
“孤不敢。”时宴慢慢低下头去,做恭敬状。
可娄钰知道,在他这副恭敬的姿态下,是一颗根本就不会屈服的心。
“知道不敢就好,若是还有下一次,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娄钰凑到时宴耳边,用危险的语气说道。
什么摄政王,什么权侵朝野,他根本就没有兴趣。他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罢了。
如果时宴能乖乖的听话,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他就只能亲自驯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