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莫愣了下,冷笑出声。一个门外汉就敢对他的心血之作挑刺,还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不屑道:“刚刚看你对我的画意见挺多,要不你来画一笔试试?”
画不出来,就滚出他们画馆。
围观群众们也跟着嘲笑起来,一个连参赛资格都没有的窝囊废,敢对大师的首徒指指点点,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谈笑间,甚至有人认出了谢明舟的身份。
“这个不是那谁么,那个叫谢什么,谢明舟!!几年前被黑退圈那个!!”
“谁啊,我怎么没听过?”
“以前那会小有人气,但是啊,据说初中都没毕业,演了部剧连台词都不会念,只有张小白脸!”
“当年还捆绑我们家傅言炒作翻车了!不要脸!”
“呀,小姐姐你也是傅言粉丝呀,我也是!”
互联网没有记忆,但有痕迹。路人们不记得,但傅言的粉丝们可都记得。
三个艺术生闻言皆是一愣,担忧看向谢明舟。
关莫内心鄙夷更甚,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国画高手,一个没文化的过气明星还敢来这捣乱。
谢明舟不为所动,一脸从容看着这群现代人小嘴叭叭不停。
关莫还没说话,旁边的人提醒道:“关少您别跟土包子一般见识,他来这可能就是为了假装自己是个文人嘻嘻。”
关莫嘲讽笑了声:“嗯我的,我刚居然还想让他画一手,这家伙吓得都不敢说话。”
众人讪笑中,谢明舟手抄裤兜,不慌不忙等关莫说完,姿态悠闲走到关莫面前,垂眸问:“想让我画什么。”
既然这帮小子“盛情”邀约,他恰好也许久未动过笔了,玩一玩也无妨,正好找找当年和宗策比画的感觉。
关莫愣了愣,眼前明明一个没文化的过气明星,居高临下看他的时候,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仪感,令他这个大少爷极不舒服。
关莫压下烦闷的心思,朝大伙看了一眼,“听到没,谢什么舟说他现场画!”
围观的人纷纷起哄,仿佛想看谢明舟还能出怎样的洋相。
“敢对大师首徒的画指指点点!让他画!”
“看土包子能画出什么花儿来!”
谢明舟瞧了眼四周,关莫身上带着纸笔,而他没有。
关莫看懂了他的意图,不屑抬了抬下巴:“那里有纸。”
谢明舟顺着望去,是那摊被人扔在角落的废稿。关莫的意思是让他将就在上面画。
——他和宗策都属于写意画派,灵感常常不能人为控制,许多佳作都是在草稿纸上不经意画出。
见谢明舟从纸堆里取了张纸角起皱的宣纸,关莫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上好的宣纸,那是大师才有的待遇。
谢明舟从角落里找到个羊毫,垂眸望着宣纸:“我随意画了。”
“可以啊。”关莫懒懒坐下,抬着下巴望向谢明舟,“先说好,要是画得没我好,你可要给我大声道歉,当着所有人面叫爸爸。”
谢明舟轻笑了声,眼底光芒明亮,像是逗孩子问:“要是比过了呢?”
关莫被谢明舟优雅的笑容刺到,拔高了音量:“你要是赢了,这大赛我不比了,还把画送你。”
一个从没学过画的废物,还能画得比他好不成。
谢明舟笑而不答,大手一挥摊开宣纸,他长指卷曲执笔,蘸上墨汁,深黑的笔身衬得皮肤更加韵白,腕骨轻凸,藏青色的静脉环绕手腕——就像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关莫目光不自觉停顿了下。
谢明舟长指握笔,熟稔在纸上勾了半笔——
手指微滞。
原主从未画过画,而且还是上手难度颇高的国画。手指的肌rou记忆并不像他原身那样灵巧,甚至有些笨拙。
但作画功底还在,只能先熟悉现代的笔和纸。
旁边围观的群众和画师窃窃私语。
“这鬼涂乱画什么呢?我来我也行哈哈哈!”
“小学生画画?笑死我了,没文化真可怕!”
“怪不得被黑退圈,这画连垃圾都不如。”
关莫嘴角轻翘,就这水平还敢教他做事。
艺术生们捏把汗,谢明舟万一没画好,不被嘲到死!
吵闹的起哄声绕在耳畔,谢明舟连眼皮都没抬下,眉目专注盯着笔尖,想起当年时常与李宗策约在后花园比画,讨论绘画技艺的日子。朝堂关系复杂,但宗策始终是他的画艺挚交。
思索着,眼前掠过宗策当年想在他二四生辰上,送他的《百鸟山居》画。
可惜他还未过完二十四岁生日就走了,宗策那幅画也没机会送出。过了千百年,这幅画已经成为传世名作。
当谢明舟回过神来时,放轻的笔尖已经描摹出了一个隐约的鸟形。
但也仅仅是形状。
关莫有一瞬间的错愕,这家伙握笔姿势极为端正优雅,而且专注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