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李青善呵斥了声,一瞬不瞬盯着画上的凤凰出神。关莫讪讪闭嘴,众人也不敢出声,顺势观察起这张风格迥异的画。
半晌后,李青善拿起未干的羊毫,像是沉浸在画中的世界一般,急急想往画上添笔,画完谢明舟未完成的白鸟——
但笔悬在半空颤动着,迟迟没有下落。
无论怎么添笔都显得唐突。
李青善头冒虚汗,挫败地放下羊毫,抬头问:“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谢明舟勾了勾唇。
朕是你祖宗的朋友。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关莫替他答:“谢明舟,一个退圈的小明星。”
“你别说话,给我认真看!教了你多少次,写意重在意不在形!你看看你画的,再看看人家先生画的!”李青善皱眉望向关莫,对这个徒儿一直恨铁不成钢,他也是看在关家和他家是世交,才答应收这个桀骜不驯的徒弟。
见师父真生气了,关莫撇了撇嘴,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正眼打量起这幅未画完的画。
笔锋利落,纵放自如。
乍一看平平无奇,但细细揣摩起来,却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深远的年代里,凤为天子,鸟为子民,凤凰飞天,百人朝拜的画面。
这难道就是师父常说的“意”?
关莫心跳加快,耳边回响着刚刚谢明舟对他画的评价。
“虚出的韵味。”
这TM不正是他卡了老半天,竹叶的写意画法么?!
实按而虚出。
关莫偷偷瞥了眼谢明舟,一脸从容,仔细一看,瞳孔深处藏着高不可攀的锋芒和傲气。
察觉到关莫复杂的眼神,谢明舟长眸扫过来,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关少爷不甘心地躲开眼。
脸唰地红了。
妈的,他脸红个泡泡茶壶。
一旁的围观群众们慢慢从形势反转中反应过来。
“卧槽,竟然得到大师的赞赏!这人不简单啊!”
“这TM是谢明舟?之前那个连台词都看不懂,不学无术的草包?”
“我迷惑了!”
而艺术生三人组被惊得说不出话。
真是又帅又有才,赶紧V博关注一波!等以后火了,她们可就是老粉!
“谢先生,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把您这张未完成的画带回家琢磨琢磨,就当是我私人买下。”李青善诚恳道。
以谢明舟现在无名无姓的身份,虽然卖不了高价,也算他在现代赚的第一笔钱。他盯着画卷,应下:“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题个字。”
李青善点了点头,见谢明舟垂眼,在画尾写下:“敬宗策。”
当年李宗策邀请他一起完成《百鸟山居》的画,李宗策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邀请他来画,无奈当年走得早,未能完成。
兜兜转转,竟然在千百年后弥补了这一遗憾。
写完后,谢明舟神色复杂地盯着画看了半晌,才缓缓收了笔。
李青善困惑地看着几个字,倒也没多想,以为是宗策的某位迷弟:“谢谢先生,改日再邀请先生一同探讨。”
“可以。”谢明舟言简意赅。
在众人复杂的神色中,谢明舟散漫朝大伙挥手告别,拎着包刚转过身,却被人拉住衣角。
他回过头,关莫一张桀骜的脸涨得通红,道:“你……”
谢明舟挑眉:“?”
“我的画你还要么……”关莫咬牙,按照赌约他应该给谢明舟送画,但回头盯着自己的兰竹图,再对比桌上的凤凰,顿时见识到了世界的参差,被公开处刑的羞耻感涌上脸。
这破画送给谢明舟那样的人,真是辣人家眼睛!
却见谢明舟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刚逗你呢,你也信?”
他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等以后有机会,你再送我。”谢明舟拍了拍关莫的肩,心里涌起一股惜才之心。
当年的宗策,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
关莫脸更红了。
谢明舟走后,关莫连忙从画架上取下画,当众丢了脸面,一脸害臊对李青善说:“老师,这次比赛我……退出。”
关莫深吸口气,无关赌约,而是发现画没比不过人家,气度也比不过,连脸也比不过……可恶,他不会这么服输的。
李青善皱眉:“退出?”
关莫握紧拳头:“我回去打磨打磨,明年再参加。”
虽然内心极为不甘,但国画圈向来以作品说话,明年,他一定打磨出比谢明舟更好的作品!
李青善愣了下,第一次在徒弟脸上见到认真的态度,半晌后欣慰地叹了口气:“阿莫,你现在画功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数一数二,需要磨练的是心境。”
俗话说,画如其人。
关莫再次端详了画中威仪尊贵的凤凰,握拳点了头。
关莫退赛,比赛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