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当下,入了夜,晋晓简单说明早上的事,也解释侯刺史如何决定回城,沈游听得脑子越来越清醒。
他觉得他现在像一口看不见的井,不管晋晓倒多少水进去,他都能全部吞得干干净净。
却听云岩也提出问题:“不过,大人为何不让雍州军驻扎在矿区呢?如此一来,不是最简单的办法?”
沈游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许久,连忙点头:“是啊,先生怎么看。”
晋晓安静了一下,才说:“因为要上报朝廷。”
雍州军如此大的动作,侯策肯定瞒不住朝廷,进一步的,就瞒不住铁矿的事。
侯策和穆邵,本就没打算把铁矿的事上报朝廷。
沈游呆了呆:“难道,还可以不和朝廷交代的吗?”
晋晓:“如今大燕外戚把控朝政,并不懂军事,如果铁矿的事被知道了,只怕雍州要劳累自己,产出的兵器,却无法随自己支配,吃力不讨好。”
所以,不上报朝廷。
随后,晋晓反问他:“你觉得刘氏大燕,如何?”
云岩说不出所以然。
沈游则思考了一下。
他只知道,他家的冤案,是县令垂涎沈家资产所为,后来,被一名英明的大人平反,而那名大人,如今却再没听到他的名字。
近十年的流浪生涯,也让他看到众生百态。
他小时候总是思考一件事,为什么他吃不饱,穿不暖?
如果有人能来帮帮他就好了。
可是在大燕,不会有这样的人。
但是雍州,却是他一路流浪下来,最安稳的地方。
他大脑里,还是混沌的,晋晓突的这么一问,渐渐清晰起来。
这样的朝廷,和百姓离了心,凭什么为官者为富者,能肆意妄为?史书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是这么来的。
晋晓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沈游:“明天,你观察一下幕僚先生的人数。”
果然第二日,昨天议事厅里,把沈游的想法说出来的先生,不再在幕僚先生行列,他偷偷打听了一下,说是卷铺盖走人。
沈游小小感慨,在雍州军当参谋,并非那么容易,一个计策,可是要揣摩多久,要在脑中走几遍,才能初成形状。
再看晋晓,从不像杜子衿,为自己的计谋得意,也不像其他先生,踌躇不定犹豫不前……
他忽然发觉,他很幸运,能够被晋晓带在身边。
三个月后,饶是戎人发觉不对,也已经无法挽回。
堡垒初步铸好,晋晓亲自去探查这片区域。
回来后,在议事厅里,晋晓对侯策说:“大人,要断绝后患,还得持续投入Jing力。”
侯策知道这个道理,问:“依先生看,该怎么做?”
晋晓说:“把点连成线。”
当做掩体的西方那一处,做成第一个防御阵地,再加上另外开辟两处以上掩体,足够连成一条线,牢牢把住铁矿,杜绝戎人扰犯。
侯策和穆邵对个眼神,语气颇有无奈:“先生不知,我们现在能用的,大约三万Jing兵,再多动兵,况且把区域扩大出去,恐怕……”
恐怕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搅乱计划,得不偿失。
晋晓只说另一件事:“国君近来,在为陵墓里的棺椁木材发愁,这件事,不知道大人和穆将军可有所耳闻?”
说及当今国君,被外戚Cao纵在手,却丝毫无察,就连奏折也没看过几次。
如今多地生灾,他却在思考自己棺椁木材,让大燕各地上报稀缺、珍贵木材。
这番行径,惹人生笑。
侯策点点头:“确有听闻。”
晋晓:“不瞒大人,这三个月,我在距离城门四十余里处,发觉一种香木,生有异香,能够驱虫防臭。”
她说着,由沈游和云岩呈上带来的木块样本。
穆邵拿起来嗅了嗅:“这是油泽木,不常见。”在穆邵几十年的军旅中,也只见过一两次。
侯策拿起木料:“我们可以将此木献给国君。”
利用替国君伐木之事,光明正大部署防御阵地,再扩张领域!
穆邵和侯策都从彼此目中看到激动,当天,侯策就让人伐此树木,加急送往朝廷,一来一回间,花了近一个月,国君果然对此木很满意,扬言要伐足够的树木,皇后太子重臣都得赏赐。
侯策亲自写信,阐明中间地带不好长久驻兵,伐木的士兵,会受到戎人的干扰,造成一系列损失。
然后,又赞扬大燕国力无边,应将疆域开拓出去,扬大燕国威。
一通Cao作搞下来,燕国国君允了。
不过,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一队专门针对伐木的监察,共有三人,最低是从七品官,最高是四品武官,带了几百个侍卫。
虽然雍州行事要多加小心,不过能光明正大扩充领地,却已是极大的好事,何况这其中两人,就是皇后的表弟,光长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