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明晃晃、赤条条的隐秘处,呈现在殷秀面前。
“哎呀!”殷秀顿时双手掩面,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林啸。
林啸怒道,“看见没?!要不立刻放下东西走人,要不……”林啸沉了脸,“要不就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给爷抹匀称了!但凡少抹一处爷便把你丢到花圃里做料。”
林啸原以为像殷秀这样脸皮薄的世家小公子,被他这么又侮辱又训斥,必定跳脚跑了。
可偏偏殷秀定在原地没有挪动,只是通过双肩不停地颤抖,才看得出殷秀的紧张和害怕。
林啸心中叹息,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撅了谁家的袓坟?!
为何最近招他心烦的不是孟朗那般的疯子,便是殷秀这般的傻子。
殷秀放下掩面的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转过身来。
他慷慨赴死一般、戚戚然看着林啸,说了句:“医者父母心,下官定给侯爷抹得像桂花糕那般匀称。”林啸:“……你他娘有病吧!”
“我娘……我娘她没病啊,身体康健得很啊。侯爷怎么总提及家母?”
林啸:“……”
小顺子赶到院中的时候,刚巧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被一只大手从屋子里丢了出来。
那人刚巧被摔在院中的花圃里。
哎呀呀——惨叫一声。
小顺子走近了,定睛一看,这是……
殷医官?!
“哎呦,我滴个乖乖,这又是怎么了?殷医官啊,您不是在替侯爷看诊吗?怎么还被丢出来了?”
小顺子将摔了个狗啃泥、怀里还抱着小药箱的殷秀扶起来。
原本殷秀的衣袍在屋里时便被林啸弄shi了,现在从头到脚又裹了层泥,更加狼狈不堪。
殷秀低头来回看了看,终于在小顺子脚下看见了自己的冠帽,“顺公公,劳烦您抬抬脚。”
“啊?”小顺子抬脚才看到自己踩到了殷秀的冠帽,忙得帮殷秀拾起来。脏兮兮的、裹了层泥巴,这还怎么戴?!
殷秀将小药箱塞进小顺子手里,拿过自己裹了泥的冠帽,甩了又甩、拍了又拍,拾掇了好半天都未把泥甩干净了。
即使这样,殷秀最后还是正经八百地戴在头上,正色道:“君子死而冠不免!”
小顺子:“……”
殷秀随后拎起小药箱,昂首阔步地朝着别院外走去。
小顺子看着殷秀浑身脏兮兮的却仍旧带着股倔强,蓦然想起那一年下着大雨,被天家罚跪在宫道上,没有圣旨不起身的公子昭。
他又看了眼林啸那屋紧闭的房门,摇摇头,叹叹气,哎,都是痴人!
许之润站在马车边上,大老远的就看见个泥人从别院里走出来,一开始还未认出来,直到看见了泥人手里拎着他祖传的樟木小药箱,终于确定泥人的身份,忙得上前去迎。
“哎呀,我的好徒儿啊,不是看诊吗?怎么成了如此模样啊!是武安侯干得吗?”
殷秀虽觉得委屈,但他仍觉得武安侯定是因为受了刺激才那般Yin晴不定。他硬憋着眼泪,回道:“师父莫急,不是侯爷,是徒儿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泥塘里。”
许之润疑惑,眼神越过殷秀,看向了后面的小顺子。
小顺子摊手耸肩,一副别问我,我不懂的表情。
许之润心疼道:“哎,算了,快些上马车吧,先回去再说。”又一次看了眼小顺子,“顺公公,劳烦替老夫好生照顾他,殷医官可是太医院的独苗啊。”
“好好好,大人放心,只是大人莫忘了先前奴才说的那些话。”小顺子挑挑眉毛,看了看离兰的马车,又冲着许之润使了使眼色。
“懂??太医院第一生存法则!”许之润挤挤眼睛示意。
小顺子将许之润扶上离兰的马车,又同殷秀一道上了第二辆马车,差使着赤羽卫离开了林府别院。
马车虽偶有颠簸,但行驶的还算平稳。
离兰一手握着暖手炉,一手将车窗微微启开条缝,看着官道两侧的景色,自言自语着:“来来去去的光景,不变的唯有这笔直的官道。您说是吧,院判大人。”
“啊?是啊。”许之润纳闷,不是在看景吗?怎么就突然问到自己了呢?
“院判大人,您看窗外的那些树,多么的笔直!”
“啊?是啊。”这怎么又说到树了?
车队出了城门口,离兰看着城门楼子上插着的旗杆,又言道:“院判大人,您看城门上那些旗杆,多么的笔直!”
“嗯,是啊是啊。”这旗杆难不成还有弯的?!许之润越来越不懂了。
快到行宫的时候,离兰远远看着行宫外戍守的将士,手中握着的那杆长枪,再言道:“院判大人,您看那些将士手中的长枪,多么的笔直!”
许之润已是汗涔涔,转着脑瓜子都不明白离兰的心思。
他又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离兰莫名其妙的言语,憋得他既好奇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