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回落英轩换好衣服又出了门,六皇子李玄珏早在等了。
六皇子年纪不算大,刚娶妻,却野心勃勃。
两人见面的地方不算隐晦,就在城中有名的醉仙楼。
李玄珏寒暄着:“宋大人这一趟出去可是潇洒了?”
“六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李玄珏斟了杯酒,又放至宋景眼前,笑道:“哎宋大人何必着急,这醉仙楼一盅桃花酒配顶品烧鹅绝佳,宋大人先品尝一番我们再说事。”
宋景看着眼前几道醉仙楼招牌菜,兴致缺缺,李玄珏倒是用了几筷箸。
“扬州一事宋大人真是处理得极好,只是不知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李玄珏放下筷子,问他。
宋景挑眉,没有纠结他从何得知,“六皇子也是这网中鱼?”
“本殿是不是网中鱼,宋大人不是最清楚吗?” 六皇子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只是本殿瞧着三哥与五哥近来动作不断,不知是不是和宋大人有关啊。”
“我哪有那样大本事,六皇子高看了。”
李玄珏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窗前,窗下繁华街道,叫卖声此起彼伏。
“也罢,本殿与宋大人说过许多回,可宋大人就是油盐不进。可你要知道,如今局势,由不得你了。”
“就在昨日,常公公手下的人说,父皇又吐血了,谁也不知他能熬到何时。届时若是大局未定,虎视眈眈的匈奴东胡必将南下,而西边的羌族也蓄势待发,想啃上天元一块rou。”
“宋大人这些年跟在父皇身边不会不懂,天元若是乱了,宋大人日子也不好过。”
“本殿也不敢求宋大人站在我这边,只是若是我那三哥五哥真做了什么,还望宋大人不要包庇。毕竟父皇信你良多,他若是知道,必定会伤心。”
最后这句暗含威胁,宋景听了微微一笑。
包庇?他怎么可能会包庇,伤了他的人,他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下地狱赔罪。
“六皇子希望我如何做?”
李玄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新坐到宋景对面。
“宋大人如此聪慧,何须本殿明说。”
宋景纠结样,“这事终究与我无益……若是得罪了对方,还落不下好。”
李玄珏内心里一笑,宋景也不是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欲无求嘛。
“宋大人想要什么?”
“近日圣上暗示想要家父致仕,可若是家父退朝,于宋某而言并无益处。问起丞相人选时,宋某举荐了一向亲和的徐太尉。”
李玄珏听完眼中露出惊喜,宋景居然举荐了外祖?这事他倒是不知道。
若是外祖能任丞相,那他……
宋景接着说:“宋某近年在朝中得罪不少人,特别是张相一党,若是换了别的人上位,宋某仕途堪忧。”
李玄珏掩下喜色,点点头:“既如此,那本殿帮帮你也无妨。”
宋景又提起一事,“六皇子可识得皇商吴家?”
“不识得,何出此问?”
“宋某不敢妄言,只是皇商吴家有些不正当,六皇子若是有心查查,说不定会有意料不到的惊喜。”
李玄珏也不是好糊弄的,但宋景既然都这样说,那查查也不无不可。
李玄珏自觉今日顺畅,举起酒杯要与宋景对饮,见宋景只是碰了一下,却不喝,便笑道:“宋大人难道还怕本殿下毒?”
“六皇子误会了,只是宋某喝不惯外头这些乱七八糟的酒。”宋景起身,“若是六皇子无事,那宋某就先行离开了。”
说罢转身离去。
李玄珏看着空空酒杯,‘乱七八糟’的酒?
无奈低笑,好你个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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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回到落英轩已近亥时,照例问了云飞:“公主睡下了?”
“是,公主自书院回来便说有些不舒服,小七还问南归拿了些伤药,只是更多的云飞便不知了。”
宋景凝眉往里走,云飞小心问:“公子今晚是歇在弦惊堂还是?”
“弦惊堂。”但是说完又转身出了门。
云飞心里高兴,看来明早又不用铺床了。
可宋景到了后院才发现常开的窗户不知何时关上了,轻轻推了推,好在没有上锁。
于是又趁着月色浓厚溜进了乐妤的屋子。
宋景猜测她是午后走累了,便轻轻掀起薄被,只见如玉般纤足果然殷红一片,不仅磨破了皮,还微微有些血迹,即便涂了药也未能缓解。
宋景心疼地放下薄被,又悄悄躺在她身侧。
第二日一早,乐妤起身觉着脚踝处一阵冰凉,轻轻动了动,已经没了昨日的痛楚。
用早膳时,南归来说,徐家小姐已到了相府门口。
徐娴之没了先前跳脱,抿着唇笑,眉眼中带了些羞涩,娴静典雅,真真像个大家小姐。
仿佛见生似的,怯生生喊了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