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天时,两人去了镇上拿快递,母亲太细心了,不仅把他的资料装了过来,还给买了些新的。
只不过青年瞧着旁边那包药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妈妈多希望儿子得个什么病呢!
其实李勤初中基础打的一般,但好在是个爱学的,普通得分项都能吃下来,英语还差的多,县里不怎么放听力,也不太练习口语,确实有些难以下手。
青年能教的,也只是一些答题技巧,以及倒数两题关于语法的,单词这一关,还得他自己来。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中旬,期间江火拉着青年去了两次后山,还有两次在家里。
白体恤这几天心情都不错。
但故事总有转折。
其实,这几天来了又走的孩子大有人在,许多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情过来看看,偶尔有两个真心想留的,也不免会被家长叫回去干活。
趁着休息,白体恤打算跟那些家长们再进行一次对垒,出发时还跟青年开玩笑:“要是我晚上还没回来,记得救我,说不定被抛尸了。”
青年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
虽说铁定不会出现抛尸这一类的事儿,但青年对此依旧不抱积极的想法,他在江火家蹭了个晚饭,趁着天光还亮便赶紧回了家。
想来,失败而归的白体恤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却没想到,回去时,这人已经坐在院子里了,与上次动作一样,连方向都一致。
青年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而后等他自己和盘托出。
白体恤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马上就要开口,却终究没能说出些什么,只能将头埋地更低。
仿佛那瘦弱的脖子,再也撑不起一个脑袋的重量了似的。
“你走了几户?”青年问。
“就在田埂上待了一会儿。”白体恤说,过了一会儿又接着道:“算是三五户吧!”
那青年懂了,估计是与那些家长一同聊了聊,他继续问:“跟他们聊过了?”
白体恤摇了摇头,轻轻地吐出一句:“没有,远远听见他们在说话,没过去。”
“他们说了什么?”
“我听见那个母亲对她的儿子说,让他不要再往这边跑了,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生来就生活在城市里,要什么东西都有,不是跟着我们玩儿了两天,就能与我们一样。”
“孩子似乎是想闹,但那个母亲跟他说,如果他再闹,那之后也别想去上学了,那个小孩儿不敢反驳,只能蹲在旁边默默地掉眼泪。”
“我不敢想象这是一个母亲能对儿子说出来的话。”
白体恤说话速度很慢,语气里有些震惊,但都被藏在无尽的疲惫中。
一堆母亲坐在田埂边上休息,说起这个话题时语气都有些激动。
——以前也没见来个人,这来了两个你们就跟要死要活了一样。
——唉,趁早滚吧!
——这些孩子们跟中邪了一样,天天想往那儿跑,我看就是懒。
……
青年听着这些话从白体恤嘴里复述出来,他倒没觉得多受打击,这些是他早就预见到的。
青年安慰他:“像李勤这样真的能够上高中甚至是初中的,都没有几个,他们能把孩子送到镇上读小学,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镇上没有初中,读初中得到县里,没有多少家愿意花那个钱。
他们只愿意愚昧地、一成不变地守着这块地方,他们只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砍回来的柴便能烧火,种下去的粮食秋天便能有收成,只有这些不会辜负他们,至于那些遥远的、摸不到的,他们从不会轻易去尝试。
要说他们是错的吗?
似乎也不能,他们只是做了一个选择,一个最保守最安全的选择。
白体恤没有说话,青年接着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打破别人固有生活模式的人,是会被驱逐的。”
真的就像看猴戏一样,青年与白体恤是猴子,耍戏的人将他们两个放在这里,任由他们自己玩儿,乡里人难得看到一次,于是看的也开心。
但猴子不是必需品,若是有一天,这两只猴子影响到他们正常的生活了,那便容不下了。
白体恤叹了口气,说:“我头一次知道,我们是这么不受欢迎。”接着又抬起头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这样?”
“嗯。”青年点了点头。
“那你不阻止我?”
“这个时代,总需要些前仆后继的人。”青年说着笑了笑,还拍了下白体恤的肩,类似一种玩闹的做法。
白体恤也笑着白了他一眼:“那你就在后边看猴儿?”
“碰壁这种事儿,得亲自来,而且……”青年说着顿了一下,接着逗了他一句:“你也没有猴儿可爱啊!”
白体恤冷哼了一声,随后笑了,这下心情是真的放开了些,总算是活过来了。
他去捧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