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火赶忙穿了鞋在后头跟上,知道这人正在气头上,也不敢直愣愣地追平,始终落后个两三米远。
到快出村子时,青年低吼了一句:“别跟着我!”而后走的更快了,江火也赶忙加速。
前头是个分岔路,往常两人只走左边那条,今天青年却不想,直接往右边走了去,那路不太长,没多久便是个下坡,青年站在上边往下看,有许多鼓包,天色渐晚不太分辨的清,只觉得诡异而眼熟。
江火在后边解释:“下边是坟地。”
青年赶忙双手合十小声说了句:“无意冒犯。”而后转身想折返,这路不宽,江火又正站在路中间,他有意避开那一块,故而直接在旁边草地里走了个弧度。
期间一个眼神也没甩给江火。
左边的路通往山上,若当下是个青天白日,青年绝对毫不犹豫转过去,但夜幕马上降临,也不知月光几何,路上也没个灯,他只能悻悻地往回折。
后头这人也真是个木头,只会跟着,一言不发。
青年回到住所时,远远看见院子里坐着个人,走近才辨认出来是李勤。
他只当这人是来问题的,便说了一句:“这么晚还学习啊!真用功。”
谁知李勤只定定地看着他,显然不像是个要学习的人,青年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人所为何事。
他问:“有事?”
半晌后,李勤开口:“我也可以!”
“什么?”青年不明所以地问。
李勤:“我看见你和江火了,就在那个后山那个洞里。”
青年很是惊讶,前半句时,以为只是平常的腻歪被瞧出了端倪,结果却是直接被抓了正着。
结合这句话,前面“我也可以”的意思显而易见了。青年又被惊了一下,黑着脸把李勤赶出了院子。
他实在不想看见这人,连头都没转,故而也没看见栅栏处两人电光火石的视线交汇。
江火真是想直接一脚把李勤踢到下边的田地里,可他又有什么资格与立场呢!
李勤素来有些怕江火,与其说怕,不如说是敬畏,江火在他心里真是如同一个大哥一般,不过却不至于为此放弃掉想做的事,比如青年。
青年给他讲题的时候,认真且温柔,那是他从江火以及亲哥身上所未曾感受过的东西。
村里人爱叫李勤为李老二,缘由便是他还有一个哥哥,大他接近七岁,在县里打工,对李勤很冷漠,小时候他不知道原因,后来才明白,父母像一个扒皮手一样把哥哥的钱都拿来给自己念书用了。
李勤也闹过,父母没办法,最后还是哥哥逼着他继续念。
这件事上,李勤没有任何发言的立场。
哥哥总是横眉冷对,李勤便渐渐地不再奢望哥哥的关心。
于江火也差不多,约莫算是个哥哥的替身吧!江火也不爱笑,也从不多言,但至少相处起来,轮廓会比亲哥柔和些。
后来,遇见了青年,这种感情就变了质。
那天下午,他看见青年与江火并行去了山上,便在后头跟了跟,接着便看见了那一幕,平常看起来温柔的老师与江火在山洞里的床上搂搂抱抱,他看到两人脱衣服时便离开了,在一片草坪上坐了许久。
他不觉得老师浪荡或是如何,反而觉得他有种由高岭之花落入人间烟火的真实感。
李勤觉得,如果江火可以,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
江火沉着面容看李勤,李勤在心里默念了两三次“别怯”,也直着肩膀盯回去。
他有什么可怯场的,相比较下来,自己反而还离青年近些,读着高中,至少是有机会走出去的。
身影错开之时,两人不约而同收回视线,江火的脸还黑着,李勤却是如同在修罗场里走了一转似的,肩膀终于敢松懈下来,无力地垂着。
院子里头,青年避开刚刚李勤落身的位置,选择了另一处石板坐了下来。
他知道江火在身后,也知道江火将刚刚的情况尽收了眼底。
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前一刻的气怒还未散去,又突然横了个插曲,他的思绪一瞬间纷杂的不得了。
其中还杂着些“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吗”以及“他怎么还不过来质问一下”之类的疑问。
江火终于沉着步子过来了,只不过,在距离两三步的地方收了收盛怒的脸色,硬生生逼出一脸不经意。
他说:“你可以试一试。”
“???”青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抬起头,鼓着眼睛看江火。
这一点不会看人脸色的傻子却还在添火:“跟他。”这是接着上一句的,而后他说:“反正都是玩儿,你想跟谁都行。”
青年真是笑了,给气笑了,冷笑了一声之后吼了句:“你是不是有病?”
而后双腿聚力跳到地上,身后本就松动的石板发出极大的碰撞声,青年又踢了一脚,力气大的要命,石板直接被踹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