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在一般情况下更热衷于分析他人,认清内心是一件很复杂的事,需要剖析自我,需要反复自省,这个过程并不轻松,所以大多数人选择广而避之。逃避是一种本能反应,因为现实往往不那么容易让人接受,当内心与行为相反时就会产生自我怀疑,然后周而复始,直到改变或是妥协。
当陆文元不再步步紧逼以后,陆锦年反而不安起来,虽然对方也没再越界,但有些事做过和没做过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始终分不清那天下午陆文元说的究竟是不是玩笑话。
陆锦年在病好了以后就跟班主任申请了住校,这个时间点住校也无可厚非,班主任点头以后他当晚就搬进宿舍了。他知道自己这一系列举动显得很怂,但是没办法,他是真的有点害怕了,陆文元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开始慢慢转变,而这种转变让他觉得大事不妙。
陆文元没再刻意靠近他,前段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控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模糊不清,然后陆锦年想也许这真的只是陆文元的一个玩笑。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得很快,陆锦年抽空又去看了董雨晴几次,治疗效果依旧不太理想。随即而来的就是高考,陆锦年走进高考考场的时候也不怎么紧张,可能从他们这样家庭里出来的小孩儿抗压能力都比别人强很多。
陆泽炀有段时间没出现了,他最近好像在考虑做跨国企业,一直在国内国外来来回回的跑,但陆锦年高考结束的这一天,陆泽炀还是专门来接他了,他今天心情很好,顺带着和陆泽炀聊了聊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文元多乖啊,随便给他买几颗糖能高兴一宿,两个大眼睛望着你眨巴眨巴的,像小狗儿一样,”陆泽炀说着叹了口气,“后来我就再没见过他那样了,也怪我太忙没功夫陪他,那时候你们俩能养在一起就好了。”
陆泽炀这样想,陆锦年也这样想,可偏偏董雨晴不愿意,硬生生把好好的家搞得支离破碎。
“我妈当年为什么那么讨厌圆圆?”
这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着陆锦年的问题,陆文元小时候明明很乖,为什么董雨晴对他会是那种态度?还有那个真实到毛骨悚然的梦境,董雨晴曾经是不是真的想杀死陆文元?当年分开的时候太小了,等他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无人可问,董雨晴变成了一碰就燃的炸药,陆泽炀也再不曾登门拜访,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分居,两位当事人迫不及待,只有他和陆文元被蒙在鼓里。
陆泽炀沉默了非常久,这其实是他们早该坦诚相待的问题,可这些年一直被规避,他们不停地躲不停地躲,结果时间并未抹平任何东西。
他按下半截车窗点了一根烟,猛吸了几下后才迟疑地开口:“你妈当年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医生说怀孕的机率很小,就算怀上了风险也很大,本来我和你妈都没报什么希望了,结果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
“你妈很喜欢你吧?从她怀你的那时候起就总念叨你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她原本很挑食,为了让你健康点开始逼着自己什么都吃。后来生你的时候还是难产了,你妈哭着喊着一定要让你好好的,最后有惊无险,没出什么大事。”
陆泽炀这根烟抽得非常快,等最后一点燃尽时,他果断又续上了一根,陆锦年安静地等着,没有插话。
“后来你生了场病,大概是你快一岁的时候查出来的,你妈急死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熬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事儿你应该还有点印象吧,后来你病治好了她还是给你灌这灌那,根本不敢停下来。文元就是在知道你得病的时候怀上的,文元吧,来的不是时候,天时地利人和是一点都没占到,原本我们是不想要他的,”陆泽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你妈那个身体要不要都很麻烦,最后还是舍不得打,结果差点一尸两命,你妈早产,生了他以后大出血,为了保命不得不切除子宫,因为这事儿她才慢慢变成这样。”
“她对文元算是迁怒吧,因为是第二个小孩儿也没有怀你时那种欣喜了,后来这事那事轮番着来,她对文元就越来越过分了。”
陆泽炀讲完这些终于松了口气,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是再次提起时那种焦头烂额的情绪依旧让人记忆犹新。
陆锦年低着头没有说话,这番说辞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在选择留下陆文元以后又会又那样的举动?他突然想起这是件没被证实的事,于是他又开口问道:“我妈她——”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件事太荒谬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我妈她曾经是不是...是不是想杀了圆圆?”
陆泽炀的脸色蓦地变了:“这话你听谁说的?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
“没有,我做梦梦见的,觉得很奇怪罢了。”
陆锦年被陆泽炀的反应惊到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陆泽炀这副表情,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有点焦灼。
陆泽炀点点头,笑得很勉强:“你妈她不会,别瞎想。”
两人回家以后陈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