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炀打来电话的时候,徐正南这边也差不多弄完了,他和陆文元在陆泽炀那边干了将近半年就是为了这点东西。
陆文元压低声音应了陆泽炀几句,然后接过资料在徐正南胸口轻捶了两下,算是道谢。徐正南只觉得夭寿,陆文元这人一直言出必行,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过不了多久他的好兄弟就会成为继段佳睿之后的第二笑柄。
“你跟他好好说!”徐正南不放心地嘱咐道:“这些东西能不用就不用,他到底是你老子,你这么查他,挺难看的。”
陆文元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陆泽炀应该是从哪听到点风声,把陆文元叫到自己家里去了,陆文元很少来这边,一进门就看到了鞋架上摆着的几双女鞋。
陆文元顿了一下,把外套递给候在一旁的李叔,李叔跟着陆泽炀很久了,这边的家里除了他以外,没人能长久的留下来。
李叔接过衣服,对陆文元说道:“陆总在书房呢,等您半天了。”
陆文元没搭话,几步跨上楼梯,书房的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陆泽炀正抱臂沉思。
“爸。”他叫了一声,在靠窗那边的沙发上坐下,他不想坐到陆泽炀对面去,那会让他回想起很多谈判桌上不愉快的记忆。
“有事直说吧。”陆泽炀下意识点了一根烟,不想跟陆文元从监控视频开始探讨起,疗养院的旧友跟他提了几句话,但这些话太荒唐了,以至于他怎么也办法说服自己相信。
“您多少也知道点吧,”陆文元嘲讽的笑笑,“那天我们在疗养院可没来得及关门。”
陆泽炀深吸了一口烟,看起来相当疲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清了,”陆文元说,“不过,这不怎么重要吧?”
书房的百叶窗是关上的,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在陆文元身上留下一条一条的投影,尼古丁的味道在封闭的空间里蔓延,氤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在短暂的沉寂后,陆泽炀突然抬手朝他掷出烟灰缸,陆文元偏头躲了一下,水晶制的烟灰缸砸到墙上,在他耳边发出炸裂一般的声响。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混账!”陆泽炀咬牙低吼,再也没有半分镇定模样。
“你生我?”陆文元嗤笑一声,“你不是告诉董雨晴我是个杂种么?”他从沙发那边站起来,一步一步踏进烟雾里,“不过我确实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真的肯心甘情愿替别人养这么多年的儿子吗?”
他停在书桌前,撑着双臂俯视陆泽炀,陆泽炀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烁的憎恨。
“还是说,你在撒谎?”
陆文元已经长得很高了,在俯首间,陆泽炀感受到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这些年从未有人质疑过的谎言如今被当事人重新摆到台面上,他的心狂跳起来,竟然在这片刻的对峙中萌生出惧意。
他很快把这种情绪强压下去,半是警告半是劝诫地说:“无论如何,跟他分开。”
“你如今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些?”
陆文元瞪着陆泽炀,那些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往事又开始作祟,他想起年幼时担惊受怕的夜晚,想起陆泽炀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递过来的糖果,想起他和陆锦年平白分开的这十一年。
如果不是他!
陆泽炀才是他们家分崩离析的始作俑者,在最初分开的那几年,他还曾对陆泽炀施舍一般的收留怀有感激之情,还曾在初次窥探到陆泽炀的野心时动过恻隐之心。
人渣。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家能过得更好,你外公当年什么德行你不清楚,顶好的一手牌,越捂越烂!我们陆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你别为了什么狗屁爱情在外面丢人现眼,”他说着冲陆文元嘲弄一笑,“况且,你那算什么爱情?”
“我跟你自然是比不了,抛妻弃子做了个遍,我哪有你这能耐啊?”陆文元低头闷笑了两声,学语一般咀嚼陆泽炀的话:“‘我们陆家’?是你的陆家才对吧,所以我们家现在这样对你来说就是‘过得更好’?原来你也会害怕丢人现眼哪。”
陆文元把资料袋甩到陆泽炀面前,那根烟在陆泽炀手里已经快要燃烬了,陆文元夺过那根烟,摁灭在资料袋上,“在教训我之前,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吧,”陆文元又凑近了一点,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劣迹斑斑的大人。”
***
陆文元回家以后陆锦年还睡着,假期只剩一天了,陆文元实在觉得可惜。
奥斯卡这两天倒是挺乖的,也许是小野猫懂得察言观色,这两天早晚都没再吵闹,它围在陆文元脚边转了几圈,哄陆文元给它开了个罐头。
陆文元在客厅坐了会儿,懒得做饭,他一个人待得无聊,没坐多大会儿又去卧室里晃陆锦年。
陆锦年心情不好,半梦半醒间耳边回荡的都是董雨晴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前进和后退都是万劫不复。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