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元被送到了私人医院里,周青凯没有捅伤内脏,只需要动一点小手术就没什么大碍了。
陆锦年被带到一边抽血,段佳睿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在红色的灯光下显出几分倦色。
他很少让自己面临这样的境地,目的没有达成也就罢了,等陆文元醒来以后更是免不得要争吵一番。
陆锦年那边出来得很快,段佳睿不知道他被抽了多少血,不过他走过来的时候原本就苍白的脸已经没什么血色了。
陆锦年径直走到他旁边坐下,医院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但他抽完血后还是把棉衣外套重新扣好了。
“别指望我会感激你,”段佳睿低着头,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本来就欠他一条命,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陆锦年应了一声,平静地问道:“你喜欢圆圆?”
在得知陆文元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两个人的情绪都平复了很多,即使他们此刻对对方恨之入骨,现在也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和平。
“是,”段佳睿说,“我喜欢了他将近十年,直到你出现在他身边。”
陆锦年没有刻意止血,只觉得右臂被抽过血的位置有点发麻,他隔着衣服按了两下,又继续说道:“你这个样子,不叫喜欢。”
段佳睿闷声笑了起来,倒是没有反驳:“是,我就是想要他一直保持我喜欢的样子,你说我不叫喜欢也好,觉得我自私自利也罢,那又怎么样呢?你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对我说教?你确实是无私奉献了,可惜陆老二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况且跟你比起来,我做的这些又能伤害他多少?”
“还不肯承认吗,陆锦年?”段佳睿侧过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你根本不该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更不该答应和他在一起,现在这一团乱麻的现状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们家变成这样也跟你脱不了干系。你知道陆泽炀当年为什么要伪造陆老二的亲子鉴定吗?因为他害怕陆文元也有病,这样他在选择离婚的时候就不会被舆论指责,所幸陆文元没有病,他也干脆顺水推舟得了个好名声。”
陆锦年当然知道这一切他难辞其咎,他愧疚自责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无法改变。或许局外人觉得他占尽好处,可他同样深受其害,他永远躲不过良心的谴责,永远无法在陆文元和董雨晴面前真正抬起头来。
“我不是要跟你争论这些,”陆锦年盯着自己的脚尖,努力克制住已经开始崩盘的情绪,“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也会按照约定不再跟他联系,但你如果真的喜欢他的话,能不能让他别再像之前那样过?跟他在一起或者让他真正安顿下来,怎么都好,但别像之前那样,行不行?”
“我不会跟他在一起。”段佳睿笃定地说道,“他想怎么过是他自己的事,只要他不再为别的什么东西变得不正常,我不会干涉他。”
在片刻的沉默后,陆锦年重新审视了一遍段佳睿。
“你很奇怪。”他评价道,“通常不会有人这么不愿意跟喜欢的对象在一起,你在逃避什么?”
他在细微末节里捕捉到了些蛛丝马迹,当他想清楚段佳睿的动机以后,他才发现这个人的很多行为都值得反复推敲。
“不是逃避,只是不想。”段佳睿从没和人谈起过这些,可能因为陆锦年快离开了,他这会儿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喜欢‘掌控’的感觉,比如让喜欢的人和事物维持现状。东西倒还好说,但是人的变数太大了,越是喜欢就越不要轻易靠近,特别是‘在一起’这种高危举动,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料你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段佳睿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他见证的那段由鲜活到衰败的时光,他的母亲仿佛某种不合时宜的花朵,错过了花期,所以开的惊艳也谢的惨烈。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害怕改变?”陆锦年顿了一下,像是在尝试缕清什么,“不是改变别人,而是改变你自己。你想要维持现状的是你,所以即使你表面上来者不拒,但真正会让你发生变化的东西,你从来没有让自己靠近过,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靠近。”
“哈。”段佳睿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即眯起了上挑的眼尾,“我记得很早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喜欢你这型的。你真的很有意思,只可惜我更喜欢陆文元一点。”
他没有正面回答陆锦年的问题,陆锦年也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他此刻的情绪,两个人并肩坐在手术室外,那抹惹人不快的红光在闪烁了几下后骤然熄灭。
段佳睿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长至肩膀的卷发淹没了他的大半表情,他的投影向后无限蔓延,直到和侧门安全通道的Yin影融为一体。
“去道个别吧,不过他现在应该还没醒。”段佳睿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继续说道:“别待太久,这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给你的最后一点耐心,我关照过你了,我是商人,要记得知恩图报。”
陆文元睡得很熟。
段佳睿的药和麻醉剂让他很难在段时间内清醒过来,不过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不光是因为后腰的伤口,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