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江离推开门,天朗气清,煦风和畅。阳光慵懒洒在身上,昨晚睡了个好觉。
梳洗完毕,还没见着重峦身影,心下甚是诧异:这人不是急着解毒么,怎么还不起?
又过了一会,重峦终于推开了门,一脸疲惫。又是一番梳洗后,容瑾才一身青衣走出来,只是江离感觉步子比以前慢了些,姿势隐隐有些别扭。
还有,总觉得他俩好像有点莫名的尴尬,明明走得很近了,却红着脸错过眼神,也不打招呼,气氛怪怪的。
江离坐在桌子旁,端着碗筷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不想了。
“姑娘手真巧,做的饭菜这么好吃。”
女子害羞地笑了,委身一福:“公子客气了。”
“诶?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那女子浅浅一笑:“贱名不值一提,奴家姓舒,名望雪。”
“舒望雪…姑娘的名字和人一样美丽。”
“公子真是折煞我了。不过,奴家一直有个疑惑,想要询问在座各位公子,”那姑娘收起笑脸,问道,“可曾遇到一面石墙?”
重峦回答:“遇到了,那面石墙拦了去路。”
“正是了。那面石墙是唯一的上山之路,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我看各位公子是外来人,敢问诸位是如何识破墙上符文进来的?”
“嗯……这多亏这位公子,哦,他叫容瑾。我们二人看不懂那符号,他却说那是星宿图,说他的剑上正好有一个图案,照着画了一下,门就开了。”
那位姑娘神色微变,朝着容瑾问道:“请问容公子,可否借奴家你的剑一看?”
容瑾迟疑着,见舒望雪脸色期待,默默递过孤寒。
那姑娘对着剑柄细细端详,脸上表情忽明忽暗,霎那又恢复正常,将剑还给容瑾:“多谢公子。”
重峦挑眉:“姑娘为何突然想看这把剑?”
舒望雪浅浅一笑:“奴家未曾见过外人入山,所以一时好奇,可惜并不能读懂容公子剑上花纹。”
随后,几人又扯了会家常,舒望雪便进屋收拾残肴茶碗。坐了一会,三人觉得是时候上山了,便拿上包袱向姑娘告别。
却见舒望雪也收好了包袱,提出想要同他们一起上山:“公子们若不嫌弃,小女也想上山采点虹玉草,顺便还能给公子们带带路。”
江离点点头:“姑娘一片善意,我们怎好拒绝。如此就辛苦姑娘带路了。”
上山之路极为崎岖,行马已是不便,四人只得乖乖步行,一路上青山蓊郁,水涧潺潺,风光很是秀美。
昨夜容瑾为自己暂缓了毒性,重峦也是觉得神清气爽,并无不适,只是腿下有点酸。
昨天把他弄得那样狠,走路会不会苦了他…偷偷瞄容瑾一眼,果然落后一大截,额头渗出了密汗。
重峦便停下等他,伸出手帕,抬手缓缓为他拭去汗珠,嘴中带着几分怜惜,又透着满满柔情蜜意:“阿瑾……昨天……还疼吗?”
容瑾原本心思不在这上面,一路走来,风景十分熟悉,好像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变过。
被他一提醒,脑海里仿佛又是昨夜那些不堪的画面,耳根子刷的就红了,面上却是冷峻地不看他,冷冷道:“我无妨。”
说着“无妨”,就怕他“有碍”。重峦哪里还愿意超过他,只是陪他慢慢走着,擦着汗,一会又问他渴不渴饿不饿,那人始终是不理。
江离心里纳闷极了,这才过了一晚上,怎么两人的关系变得让他觉得好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奇怪?
“公子,前面就是半山腰,我们可去凉亭歇息片刻,再继续赶路。”
几人在亭中坐下,重峦和江离去解手,容瑾和舒望雪坐在亭里,气氛一时安静。
不过,容瑾能感受到一道目光对着自己,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巡视。
这女子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容瑾没有多想,只是这座凉亭,竟有些让他怀念。
八年前,熙哥哥带着自己逃出来时,也是在这个凉亭避雨,那时候,沈晴正病得严重。那之前的时光多美好啊。
心中一阵难受,容瑾只能闭上眼让自己不要去想。
舒望雪似是察觉,轻声询问道:“公子还好吗?”
“……无碍,只是想起一些事。”
姑娘点点头,便没再多问,不一会,重江二人回来了,四人起身上路。
越往上走,周围空气变得愈发稀薄,但视野也越来越开阔,树木渐渐稀疏了,芳草连天,野花遍地,凉风猎猎。
舒望雪擦擦汗,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草丛说:“公子们,那就是虹玉草了。”
重峦上前一看,那虹玉草看上去如翠玉一样,但在阳光下又泛起七彩的光芒,在凉风下摇曳生姿,果真如虹如玉。
“我们便在此处采摘一些罢。”舒望雪弯下腰撷着虹玉草,江离也与他一块,不过,江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