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些人仍在固执己见,但奈何嘴皮子不及他利索,根本说他不过。
唯有周抚还在垂死挣扎:“呵,焉知她不是去游山玩水!”
段辉眸光渐寒,面上却仍带着一贯的假笑:“游山玩水?”
周抚自觉失言,方才要补救,却只听段辉继续道:“凉族在极北之地,蛮荒之所,百姓生活远不及长安富庶安宁,却原来那在御史大人眼中是‘山清水秀’的所在。
那若按这话来讲,跋山涉水前去和亲的九公主也是游山玩水?
既然如此,那日后这和亲的好事儿诸位公主就别占了,都给御史大人家的闺女吧,如此也可以显示出陛下爱民如子。”
随着段辉的话音落下,周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臣绝无轻视九公主功绩之意!”
景文帝挥了挥手:“起来吧。”
“……谢陛下。”
周抚颤颤巍巍的起身,恍然明白了段辉一开始说他“言重”的意思。
可不是言重了,他忘了璃王妃给九公主治病这一茬儿了。
将人怼的没了气焰,段辉又笑呵呵的说:“陛下,虽有护短之嫌,但臣还是要说,御史大人口口声声说规矩规矩,可璃王和璃王妃并未逾矩啊。
这不过就是妹子嫁远了,兄嫂不放心跟过去瞧瞧,实乃人之常情。
若真说诸位大人有何想不通的,无非就是自古以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可从来没有,如今做了便是错吗?”
段辉最后的这个问题,十分耐人寻味。
话都让他说尽了。
闹来闹去,璃王和璃王妃不止无过,反而有功。
本来朝臣不闹这么一出儿,百姓还不知道这一茬儿,结果被他们这么一折腾,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这小两口干的好事儿了。
如今人人都在说,皇家自有温情在,远不似他们以为的那般冷漠无情,尤以璃王夫妇为甚,这小两口,人美心善。
后来越传越邪乎,说璃王妃为了治疗九公主的腿疾四处求药,Cao碎了一颗心。
结果这么两个大好人一个废黜了储君之位,一个被朝臣说是游山玩水,可见朝中有坏人,百姓私下里骂的很欢。
这日散朝后,段辉和平阳侯走一道。
段辉压低声音说:“几日看下来,侯爷对搅事儿之人是谁可有头绪了?”
“原本以为是周抚。”言外之意便是,如今觉得他不是。
段辉点头:“怕是另有其人。”
真如璃王所说有人要针对他,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应当在背后撺掇别人冲锋陷阵才是。
是以周抚多半是被人当枪使了。
若要揪出幕后之人,不能看谁蹦跶的欢快,得看谁眯的最老实。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到了先他们几步的靖国公身上。
这老狐狸……跟长虫冬眠了似的,半点动静都没有,怕是有异。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却说段音离和傅云墨他们汇合之后,一行人便直奔凉族而去。
路上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没缓过劲儿来呢。
“我原以为你说带我一起送九九去凉族是逗我玩的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他们这大概是属于公费旅游了吧?
“自然是真的,否则分开这么久岂不要了我的命?”
“那朝臣那边怎么办?”
“嗯……应该不会被气死吧。”当然,若是能气死最好。
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段音离也就没再追问。
她自打来了长安城就没离开过,这还是嫁给傅云墨之后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而且是同他一起,心里很是欢喜。
不过,有一个人比她还欢喜。
旁人和亲纵然不是哭哭啼啼的抹一路眼泪,那也是愁眉不展,一路的长吁短叹。
可傅汐婼却不是。
拓跋聿讨好她还来不及呢,哪会让那些规矩礼数束缚她,一出了长安城他便让她换了常服从轿子里出来跟他骑马。
傅汐婼一开始还顾忌着随行的嬷嬷和官吏说什么都不肯,直到后来傅云墨开了口:“想玩便玩吧,无人敢置喙。”
一旁的老嬷嬷和官员疯狂点头,大气也不敢出。
傅汐婼这才跟拓跋聿去骑马。
拓跋聿这马通体全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蹄子那里白的赛雪。
傅汐婼从前常听人说“骏马骏马”,她不解,心说这马要如何才算得上是“骏”呢,如今倒是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它有名字吗?”
“有啊,我亲自起的,叫大黑。”拓跋聿语气得意。
“……”
傅汐婼觉得,这名字糟蹋这马了。
拓跋聿不知,兴致勃勃的同她说:“大黑可有灵性了,它从不让别人骑它,只有我可以。”
“那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