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路费,这是宾馆钱,这是你和卡卡的饭钱。这部分是最近辛苦你爸爸妈妈和你带卡卡的钱,这是到时候你带卡卡去找我孙媳妇麻烦你跑一趟的辛苦费。”邻居nainai的大概意思是说,如果她走了,麻烦我们家把卡卡送到孙媳妇家去。
我看着那一沓钱不知所措,这里起码有一万块人民币了。
邻居nainai死命的往我怀里塞:“没事的应该的应该的。”我死命的往外拿,“不是nainai我,我回去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再说吧。”
我们一路从邻居nainai家推脱到我家,我妈从卧室跑出来,“怎么了?欸有,这是干什么。拿钱干什么呢,不敢哦阿姨。”
我妈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卡卡就趴在旁白看着我妈和邻居nainai继续推拖。我的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的心酸,揉了揉卡卡的脑门,卡卡亮着它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我。
卡卡,如果有一天nainai走了我们要怎么办呢?
nainai最终用长辈的身份按住了我妈:“都会这么一天的,我提早把事情都交代好,免得你们年轻人麻烦。”在邻居nainai眼里我爸爸妈妈也是年轻人。
我妈沉默了一下,“哪用得着这么多呢。”我总觉得那一刻,我妈妈应该也是有点难过的,毕竟我们都一起在这栋楼里住了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卡卡在旁边呜呜了一声,我又摸了摸它的额头。
“要的,人年纪大了,谁知道哪一天是最后一天呢。你们照顾卡卡也很辛苦的。”邻居nainai拿手盖着我妈的手,中间夹着那一沓钱。
我妈从里面拿了三千块:“路费,宾馆,路上的饭钱,这么多加在一起足够了。”
那年的立秋是在暑假的尾巴,立秋一来,秋天就跟着来了。
邻居nainai到底没有挺过这一年的秋天,十一国庆的时候,我踏上了带卡卡去找故人的路。原本是想把卡卡托运过去的,怕出什么变故,最后还是我带着卡卡坐大巴走的。
给卡卡也买了一张票,那种活鸡活鸭都能带上去的大巴,也就没人会阻止一张有车票的狗的入座了。
邻居nainai过世的那天,也还是卡卡来我们家很大声的叫了两声。
我当下就觉得事情不妙,我爸妈觉得我还小,拦着没让我一起过去看。五分钟以后,我妈回家,当着我的面打通了邻居nainai留给她的电话。
不过就是一天的时间,邻居nainai的儿子就赶回来了。
我站在门口,没打开防盗门,就听见隔壁进进出出的动静,觉得好笑又心酸——你看啊,明明赶回来就需要一天,为什么这么多年才回来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次啊。
我蹲下来摸卡卡,“卡卡,你说养儿防老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卡卡拿脑门来蹭我的手,我们家养卡卡确实没有nainai养的好,卡卡最近的毛都有点暗淡了。
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养孩子或许真的不如养狗。养条狗,至少狗这一辈子都是在围着你转。
就好像,nainai的葬礼上,卡卡的守灵时间超过了全场所有人。
邻居nainai儿子的媳妇怕狗,所以他们来收拾nainai遗物的时候卡卡不被允许入内。从nainai走后的第二天到现在进灵堂,这是卡卡从nainai闭眼后见她的第二面。
我妈给我买了一件黑裙子,这是我衣柜里的第一件黑裙子。也只穿了一次,去过nainai的告别仪式回来就被拿去烧了。
那天我的心绪很乱,我想了很多很多,七七八八的东西。
等下一个秋天来的时候,隔壁那户,就应该会住进别的人了吧。就好像我的童年,我和这栋老房子十几年的记忆一下也随着邻居爷爷nainai的过世走掉了一半。
卡卡蹲在离棺木最近的地方一动不动,事实上,它最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蹲过了。比起笔直板正的蹲着,更多的时候卡卡在我们家都是趴着。
我有同学是家里开宠物店的,他跟我说,很可能是这狗老了,脊椎立不住了。原来卡卡也会老的吗?
我看着黑漆漆的棺木,蹲着板正的卡卡,不可避免的掉了一串眼泪。
卡卡从第一个亲朋进来起就蹲着,一直蹲到了第二天早上最后一个亲朋递上最后一朵白玫瑰。
期间因为我们家毕竟不是嫡亲,晚上不能跟着一起守灵,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我去接卡卡的时候,nainai的棺木已经不在原来那个位置了。
那个摆着黑漆漆的巨大一口棺木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
卡卡在我怀里咽呜,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狗也会哭。
卡卡,你是把nainai也当成了主人,还是你是在替你的主人守护着nainai呢?
这年的秋风真冷啊,真冷。
第7章 第七章卡卡
原本送卡卡去遥远的外地,应该是我爸我妈带着我和卡卡一起去的。
他俩既不放心我一个人坐那么远的长途汽车,也不放心我带着卡卡一起坐那么远的长途汽车,也不放心卡卡坐那么远的长途汽车。
但是没办法,一直到十一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