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的一天,我在家里找了各种角度拍卡卡,我妈在厨房煮rou肠,我爸翻来覆去的又帮我看了一遍行李。
外婆病倒以前花了大力气晾了六根大rou肠,大舅舅家两根,小舅舅家两根,我家分两根。因为我外婆晾rou肠的习惯与众不同,她不会在里面放盐,一般都是我们自己吃的时候自己放调料,所以还没有加工过的rou肠卡卡也能吃。
“来吃饭吧。”我妈在餐厅喊。
卡卡摆着尾巴跟我过去,我拿筷子夹了rou肠,咬下去汁水在我的口腔里迸发,就是.......“妈,你是不是忘了放盐了?”
“没忘,这盘是煮给卡卡的,你不要和卡卡抢。”我妈把炒地瓜叶放在桌上,然后半蹲着摸了摸卡卡:“吃吧卡卡,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卡卡从喉管里呜呜了两声。
这一程真是山高路又远,大巴开进山路里,九曲十八弯的,晕的我连前天吃的都想吐出来。
卡卡靠着我,好像格外的通人情。我虽然生理上难受,但是心理上觉得为了卡卡也不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卡卡,这一程大巴上上下下好多人,都没人和我搭话,也没人要我联系方式没人想摸卡卡的头。
约莫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我从天黑坐到天蒙蒙亮,又到现在天空里一片晴朗万里无云,终于是到了。
下车的时候,脚踩在水泥地上,感觉跟踩在棉花上的感觉一样不真实。
辗转了几站公交车,出租车,终于到了。
敲门以前,我蹲下来最后和卡卡抱了一下,“卡卡,以后就我们各自珍重啦。”心里肯定是不舍得,但还是要敲这个门。
来开个门的是个小孩子,到我大腿根那么高,他躲在门背后怯生生的问我:“你找谁?”
“你好,我想问一下,唐盈是住在这里吗?”唐莹就是nainai的孙媳妇。
“姑姑!——小!姑姑!”小屁孩朝着屋子里面大喊,“有人找你!”
唐盈穿着做饭的围兜,两只手往围裙上蹭着擦水,她看到我的时候露出迷茫的神色,但随即卡卡就高兴的绕着她打转。
唐盈不认识我,但认得卡卡。
她一下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她给我端水,我跟她说邻居nainai的事,卡卡没像以前在我们家那样趴在沙发的一角安静带着,而是兴奋的跟着唐盈从客厅到厨房,再从厨房到客厅,然后摇着尾巴呆在唐盈身边。
我看着难免有那么一丢丢的吃醋,毕竟卡卡在我们那跟我最亲了。
“邻居nainai上周走了,然后她希望我把卡卡带给你,接下来由你来抚养卡卡。”这话说的干巴巴,因为我的视线都钉在卡卡身上,实在是空不出反应来。
唐盈很温柔,不像这边高高大大的女孩子,反倒很像是我们那边临江出来的女生,她顺着卡卡的毛,从额头到尾巴一下一下的给卡卡顺毛:“你现在叫卡卡呀。”她像是在留恋什么,又或者是我多想了。
唐盈只停顿了五秒,她很抱歉的跟我说:“对不起,我养不了捷....卡卡。我马上要嫁人了,婚礼定在下个月。”
“啊......”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应该做出一些什么样的反应出来才合适,我下意识说了一句:“那,恭喜啊。”
算起来,从卡卡入邻居nainai家的门到现在,应该差不多是两年半了。也就是说,邻居nainai的孙子走了也差不多有两年半了。
虽然我知道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但难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唏嘘。
旧人长眠地底,新人嫁做他人妇,颇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我没有立场去指责谁,毕竟难受的,挣扎的,向前的,都是她。
人能从过去走出来,都不会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卡卡以前不叫卡卡吗?”
“嗯,”唐盈这个年龄跟我呆在一起有些尴尬,要认真算,我其实可以管她叫姐姐,但我就是喊不出姐姐这两个字,很别扭。
我叹了口气,“那卡卡,如果你养不了的话......怎么办呢?”
唐盈解了围裙,卡卡反应很快的站起来,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去问问他们吧。”临行前,唐盈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一个口罩,和一顶帽子,她自己也是那副打扮遮的整个人看不清脸。
“戴上吧,”唐盈跟我说,“这是为你好。”
她没有开车,我明明看见她家的餐桌上是有车钥匙的。只是带着我打车,又打车,明明可以第一次就直接打到目的地,偏偏换了三趟还是四趟的出租车。
一路上卡卡都很安静,安静的就好像它平常那样。卡卡坐在我和唐盈中间,唐盈坐在左边,一下一下的顺着同一个方向给卡卡梳毛。
最后一辆车开到了警局门口,卡卡从快要到了的前二十米处就突然耿直了脖子。
原来真的和我猜的一模一样!
——卡卡就是一只警犬,而且还是一只缉毒犬!
来接我们的人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