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黑得特别快,才不到六点,已然是雾蒙蒙的一片。云澜早上出来时嫌闷,把围巾随手搁在鞋架上,理所当然地忘了拿。这座城市能热成锅炉,也能冷如冰窖,一月下旬,很显然是后者。
两人站在站牌边等车,都没有说话。云澜自认一米六五不算矮,但是在辰阳一米八的身高前,抬头只能碰到他的下巴。寒风吹来,他黑色的风衣下摆被狂风掀起,围巾整齐流苏停滞在半空中,Jing致的侧脸暴露在夜色之下,悄无声息地哈出一口白气。
云澜脸上热气弥漫,还是禁不住冷风灌进毛衣,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向手掌中哈出几口热气,有些急切地望了一眼车来的方向。
柔软而温暖的触感接触她的脖颈时,她正百般聊赖地数着站牌的站数。
“嗯?”云澜下意识地转身,正巧对上了那双帮她系围巾,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两人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定在了原地。
围巾上是清新的木质香味,熏得云澜有些醉了。她惯性地蹭了蹭他握住围巾的手,轻声笑道:“你好香。”也好暖和。
辰阳愣了片刻,随后便熟练地给她系好,半张脸捂得死死的,只露出了忽闪的一双眼睛。
等了许久的公交车,终于停在面前。两人在车上坐好,眼前都积攒了些雾气。云澜和热犯冲,只要脑子温度一高,做出来的事就不受自己控制。现下更是被围巾捂得暖暖和和,眼皮直打架,脑袋随着车的摆动东倒西歪,最后总算靠在了辰阳肩上。
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口齿不清地说谢谢他的围巾,然后便睡了过去。
图书馆到家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云澜是被电话吵醒的。母亲说今天晚点回,公司搞活动。她揉揉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完全懒得动头。被他的味道包围,她舒适得连嘴都闭上了,光顾着蹭乱自己绑好的头发。
到家楼下的时候,云澜突然想起楼道灯上个星期坏掉了,但是因为考试放学早,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本来满满当当的小区,因为期末考试的结束,此刻竟没有几家亮着灯。她正琢磨着开手电快点跑上去,辰阳却抢先捏住她摸手机的手,一言不发地拉着她走进漆黑的楼道。
云澜每天都会爬七楼,但从没有哪一次,走得如此满心欢喜,步履轻盈,一声气也没喘,就停在了家门口。
她念念不舍地摘下围巾还给他,留了个心眼,记下了品牌和货号。
“明天见。”云澜理了理蹭乱的发梢,终于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感到了一丝羞耻。
“嗯。”夜色里,看不清辰阳的表情。
她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他停顿片刻,没有回头。
云澜一到家,就拿起手机开始搜索,翻到和他一摸一样的围巾时,被价格吓得快要跳起来。一条看起来没有任何花纹和标志的围巾,两千?
她略微算了算自己攒到围巾需要的时间,哀怨连连。
“我才不是想和你戴一样的,我是觉得很暖和才想买的。”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云澜对着墙辩解道,面颊绯红。
辰阳很好,特别好,好得她甚至不敢去猜想他的想法。
.:明天中午吃什么?
qq突然发来一条新消息。
吃什么?这简直是世纪难题。
Egret:想吃X的饭。
那边没回,她急忙补充。
Egret:不过那个太远了,我记得图书馆楼下也有地方吃饭。
.:嗯。
即使只回一个字,云澜也能高兴半天。跟辰阳在一起,吃什么并不重要。
第二日中午下课时,辰阳给她留了言:占的是昨天的位置,放完东西到楼下食堂来,进门第三个桌。
云澜不由得幽怨,才一天,他就不接她了,人心易变。不过还是听话地放好东西,屁颠屁颠地去找他。
看到和食堂桌子格格不入的X外卖盒时,云澜捂着胸口,像是被某个光屁股小孩射了一箭,呼吸急促。
竟然是她每次买的饭。
这一顿饭,云澜吃得心不在焉。她引以为傲的味觉尝到的,尽是清甜,从口中直到心里。
后面的几天,辰阳都会提前问她想吃的东西,云澜也自觉地算好账,把钱还给他。他似乎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每次都能在不问她的情况下买到她最喜欢点的菜,着实让人惊讶。
实践的当天,云澜早起了两个多小时。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弄得再好看一点,提前五天就看好了天气,穿衣搭配已经构想无数次。魔怔似地,靠在床榻上,仔细听着隔壁的声响。叠被子的声音,牙刷摩擦牙齿的声音,哈气的声音,在这寂寞的筒子楼里,清晰无比。
今天不是个好的日子,雪下得很大,照得她的眼睛生疼。云澜围上暖红的围巾,雪白的长款羽绒服下,蹬着一双干练的长靴。头发是昨天特意洗过的,冷棕色的发尾,带着些细小的卷翘。
母亲的口红,外壳被她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