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馆结束了,云澜什么也没看进去。和辰阳一同道别后,两人走出大门。辰阳安静地给她打着伞,黑色的发尾上沾染的雪子,融化成水。
她是心绪浮躁的人,却总能在看到他的时候,逐渐平静。
“我们要去哪里?”云澜自然地覆上他握伞的手指,将伞接过,“来的时候你打,回去的时候就我来吧。”
辰阳没拒绝她好意,伸手揉了揉太阳xue。“陌山。”
公墓?云澜握伞的手惊得抖动两下,心下了然,难怪他今日穿成这样。
大雪天里,在没有直达公交的情况下,过于不便。云澜叫了辆出租车,从小道走,没一会儿就停在公墓大门口。
辰阳轻车熟路地在门口的商店里买了把扫帚,又拐进一家装潢Jing致的花店,买下一盆梅花。腊梅极香,在漫天的雪色之中,带上些冷意。
云澜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有些痴痴地看着那背影。白皙到有些透明的手上,握着扫帚粗糙的柄部,怀中抱着傲雪凌霜的花,古怪,却彻底地侵占了她的视线。
两人来到一座碑前,碑上系着的红带还未褪色,一看就是不久前留下。黑白的框里,是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妇人,眉眼间的清冷,和辰阳颇有几分神似。
辰阳安静地扫着地,把石碑擦得明净透亮,又换上一根新的红带。云澜乖巧地把伞摆在他手边,自己寻了个不挡道的地方坐好,躲在羽绒服自带的帽檐下,等他做完这些事。
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愈下愈烈。他跪在墓碑前,没一会儿,腿边就积攒了厚实的白色。似乎在说着什么,但隔着距离,听不真切。
云澜经常跟家人去扫墓,但很少带着情绪。兴许是她未曾体验过,失去一个亲密的家人的悲伤。可是今日,即使她隔着厚重的空气,也能感受到那无名的痛苦,一笔一笔,刻在她搏动的心脏上。
过去许久,辰阳才重新搬起花盆,打着伞朝她走来。
云澜思忖片刻,替他分担了花盆的重量。辰阳撑着伞,俊逸的脸颊有些发红:“谢谢。”语毕,便又咳嗽几声。
两人拦下辆出租,报了学校的位置。
她往常有许多事想与他分享,现下却只想沉默地守在他身旁。不顾大雪都要来见的人,必然是重要极了的人。一瞬间,云澜才有那么点明白,为何行人在雨中,能体味断魂之痛。
“是我的nainai,也是恩人。”辰阳一双朦胧的眼睛看她,没头没脑地说道。
“嗯。”云澜觉着,恩人听起来有那么些奇怪,但并未反问。
“是位优雅而温暖的人,从我记事起。”
断断续续,逻辑不通,却仍能让她尝出无限的眷念之意。
辰阳很少会有这么多的话,倾诉似的,向外吐露。
“为什么去世了呢?”云澜小心翼翼地移到他身旁,温和地牵起他轻颤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儿上捂热。他似乎为这样亲密的行为害羞,但碍于发烧而昏沉的头脑,拿不出Jing力来细想。
“我初三,补课,她一个人在家,脑卒中。”辰阳闭上双眼,缓缓吐出几个字,仿佛耗费莫大的心神。
“不是你的错。”云澜探查他的体温,得知并未加重,才稍微放下心来。
“如果能,和她多待几天,就好了。”
生病的人,情绪总是起伏得极为剧烈,眼看着那一潭深水,逐渐地要从眶中淌下,她心疼不已地拥住他的腰身。“你很好,nainai会很高兴。”
“是吗?”他身体僵硬片刻,随即本能地回抱着她纤瘦的肩膀。
梅花幽静的香气,不知何时,已经充斥了整个空间。
“嗯,初三补课是学校强制,你没有办法,加上你也是为了努力学习,不是故意让nainai一个人在家的。”云澜安抚着他的情绪,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背。
奇怪,她那么讨厌小孩的人,却觉得这样的辰阳,可爱极了。
到筒子楼下时,才堪堪中午。
云澜把辰阳送到家,硬是拿温度计给他测了体温,37度5,低烧。逼他吃了药,他还要整理书桌,却被她固执地拖回床上。
“睡一觉就好了。”她蹲在他的床边,朝他眨眨眼睛,绽开笑容,“用不用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不用。”辰阳听到爸妈二字,眉头突然皱起,语气都生硬几分。
云澜见他不愿意,也没有多问,马上转移了话题,“那你一会儿醒了,要是还难受,就给我打个电话,我陪你去医院。”
她放柔语气叮嘱:“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可不能生着病,要快点好。”
辰阳凝视她的眼睛,也不说话。往常深邃的眼睛,总是让人招架不住,此刻shi漉漉的眼神,却更像是在撒娇。
“你要我走吗?让你安静休息?”云澜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的双眼,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什么,手默默地从被子中伸出,轻巧勾起她的小拇指。
她在趁人之危,利用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