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司将自己裹在厚重的羽绒服里，开着空调的车厢又闷又热，但他却不停地颤抖着。十分钟前，他接到了苏千的电话。
“小司……我快死了。”苏千的声音宛若临死之人的喘息。苏小司的心仿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他发疯般地冲出家门，走到路口时，才发现连打车的钱都没带，口袋里只有一张公交卡。漫长的十五分钟，他的每一下颤抖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颤栗。
下车后，他非一般地穿过马路，身后是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叫骂。寒风如刀般割在他脸上，跑到楼上时，他几乎快要窒息了。直接拿出苏千给的钥匙开门，当他打开苏千的房间时，苏千正站在房间里，看到他进来，脸上绽放出那个熟悉的笑容：“哎呀，小司，你来的可真快，看来你很关心我嘛……你就不想想我是骗你的吗？嘿嘿……”
苏小司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仿佛感觉心底有一座火山爆发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他近乎声嘶力竭地喊：“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苏千，你怎么这么幼稚这么无聊啊！”
苏千的笑容渐渐散去，他低下头，像一个孩子般认错：“小司，对不起……”
“对不起？”歇斯底里得重复了这句话，苏小司猛地拿起床头的一个抱枕狠狠砸过去。
轻飘飘的抱枕不偏不倚打在苏千胸口，那几乎连孩子都打不倒的力道，却让苏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痛苦地呻吟了医生，在地面蜷缩起来。
“你怎么了？”一瞬间，恐惧攥住了苏小司的心，他冲过去扶起苏千，苏千无力地坐在地上，说：“小司……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很难受，头好痛。”他的声音虚弱得近乎喘息。
苏小司将手心贴上他的额头，那股灼热让他猛然收手：“你发烧了！”苏千靠着床沿坐稳，摇头说：“我没事……不就是发烧吗，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不行，我带你去打针！”苏小司伸手去扶他。
“我不要！”苏千却猛地将他的手甩开，“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别人知道我得了……得了这个该死的病！”
苏小司呆呆地看着苏千，无力地跪倒在地，他将脸埋在苏千胸口，双手狠狠抓住苏千的手臂，呜咽着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得这个病？那么多病不不得偏偏得它干嘛啊！”
苏千双手环抱住苏小司，眼泪无声地滚落，他轻声说：“小司，你知道吗，我很乱，我和很多人发生过关系。这张床上睡过多少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自从你睡过之后，我没有让任何人碰过我的床了。”
苏小司从他怀里坐正，两人都靠在床沿，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窗台。
“小司，我是一个很脏的人，脏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你是个干净的男孩，所以你谁在我旁边时我都不敢碰你，因为我怕把你也弄脏……小司，这个圈子很乱很脏，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吗？你是在温室里长出来的花朵，不能被任何东西污染的。”
苏小司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蜷起，紧紧地靠在苏千身上，苏千一只手臂搂着他，两人依靠在一起，仿佛融入了彼此。
“可是，小司……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如果我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你的话……”
苏千没有说下去了。两人仅仅依偎着，互相驱散着彼此心中的寒冷。
良久良久，不知谁忽然开口说：“我们……私奔吧？”
“去哪里呢？”
“去玻璃里。”
两双眼睛同事看向玻璃中的倒影，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相反的世界。悲伤，在那边或许会是快乐。
玻璃窗外，梧桐树落下了最后一片树叶。
6苏小司做了一个梦。
梦里，下着铺天盖地的大雪，苏千牵着他在雪地里奔跑，跑了很久很久，苏千忽然停了下来，用双手捧起他的脸，轻声说：“小司，我要先走了。”
“走去哪里？”苏小司问。然而苏千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你知道的。再见，小司。”说完，他慢慢地退步，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苏小司说着，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拉他，但苏千却突然间便退出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再见，小司。”远远地，他轻声说着，转瞬间便化成了一片雪花飞旋着不见了。
“等等我！”苏小司惊恐地在雪地里奔跑，然而，莽莽雪林，他再也没看到苏千的影子了。
“苏千——”在失声喊出口的那一刹那，苏小司睁开了双眼。他回想着梦里的事，心头不知为何一阵发紧。
窗台处，透进了一阵耀眼的白光，他伸头看去，只见外面一片雪白，窗台处积了厚厚一层白色。
真的下雪了！他从书桌上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准备打电话给苏千。电话还没拨出去，便借到了一条未读信息。
发信人：苏千。
“小司，你现在还在睡觉吧？我打你电话关机了，你在做什么梦呢？现在外面在下雪哦，真漂亮，你一起床就能看到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