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苏小司忽然转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他仅仅地靠在门上,缓缓坐倒在地、书桌上,日历显示着今天的日期:2009年2月1日。
他没有想到,苏千那句玩笑般的话,竟然是真的。苏千虽然有时候很幼稚很无聊,但也不会幼稚无聊到拿一张假的HIV检验报告来骗他的。
苏小司依旧流着眼泪,双肩颤抖着,苏千伸出手臂,轻轻将他挽住,靠在自己肩头。
苏小司看向玻璃中的两人,眼睛瞬间朦胧起来。
苏小司的眼睛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但纸上两个并不显眼的字却异常清晰地刻入了他的脑海:阳性。
苏小司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跟在苏千后面,那条熟悉的长街,仿佛一下子便走完了。
整整一年后,苏小司站在路边,看着不远处LED显示屏上的时间,那红色的灯光再次让他想起了一年前那天的夕阳,火红如血。
从他的话里完全听不出任何的认真,苏小司随口说:“好了好了,我相信。”电话那段的苏千忽然沉默起来,那阵长久的沉默,让苏小司的心渐渐地收紧。
“小司,我们私奔吧?”电话的那头,苏千的声音依旧带着往日的戏谑。
“明天下午到湖滨公园吧,早点睡,晚安。”苏千扔下一句毫无生气的话,仓促地挂断了电话。苏小司茫然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觉心似乎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力道越来越大,几乎让他窒息。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肩头,苏千在一旁静静地说:“小司,你别哭,这是我自找的。”
20小时前,苏小司接到了苏千的电话。
夕阳如火点燃在天边,湖面的红色仿佛是从水底升腾出来的血一般。苏小司轻轻地将头靠在了苏千的肩膀上,眼泪无声地滚落。
苏小司没有说话,静静地转头看向房间窗户的玻璃,夜晚的灯光中,玻璃映出了他的影子。苏千忽然说:“小司,我得艾滋病了呢。”
回到家后,姐姐忽然问了苏小司一个问题:“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小司你看,”苏千指着房间窗台的玻璃窗,“玻璃里面也有一个我,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那我一定是去玻璃里面了。”
。
3从小区的路上走出来时,苏小司回头看向某栋单元楼二楼的窗户,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苏千消瘦的身影站在窗前,仿佛已经融入了玻璃中。
“这样啊,那世上可就少了一个祸害了。”
苏千忽然安静了一会儿,许久才说:“要不……去玻璃里吧,玻璃是透明的,也就是说,外面的人看不到我们,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他们!
“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啊!”
苏小司的身体突然僵住了,耳边,姐姐的声音还在继续:“艾滋病好恐怖啊,现在科学这么发达都治不好呢,听说男同性恋最容易得艾滋病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几句无心的陈述会字字如针般扎在弟弟心上。
苏小司静静地靠在苏千肩,身体微微颤抖这,他可以感觉得到苏千的身体也在抖ita看着湖面上飘荡这几篇梧桐叶,忽然缓缓开口:“苏千,我们……私奔吧?”
两人同时招了招手,一阵风吹过,苏小司裹紧了外衣,扭头出了小区。
“我说真的哟。”
HIV—阳性。
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苏小司忽然站在哪里微微发呆,他怔怔地看着那排红色的数字,心里微微一紧——一年了。时间过得这么快,竟然已经一年了。
苏千的身体猛地一颤,没有说话,苏小司也不再说话,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直到天边的夕阳化为一线红色,苏千才轻声说:“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他忽然想到一句很老土的话——如果
窗外,枯黄的梧桐叶被风扫落,纷纷落地。
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玩笑,苏小司只是轻笑一声,说:“好哇,私奔去哪里呢?”
那时的他坐在湖滨公园临湖的一张长椅上,手上拿着一张纸。他只是那样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啪”地一声,一粒大大的泪珠掉在了纸上,瞬间扩散,被泪珠滴中的两个字被晕染得有些淡了,但依旧能看清楚:苏千。
一年前的现在,同样是寒风刺骨,枯黄的梧桐叶落了一地,而苏小司的新也如那落叶一般被风吹得远远飘去,没了方向。
小区外面,是宽广的大道,两排常青树远远伸延出去,似乎没有尽头,不远处的一家大型超市外面挂着一面巨大的LED显示屏,屏幕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2010年12月1日 17:35。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走进苏千的房间,而苏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如死。他伸手探到苏千的鼻息处,没有四号温度,只有一股冰凉的冷意。
苏千死了。他猛地从梦中惊醒,黑暗中,夜光的闹钟指针只在了凌晨两点,他再没有睡着,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