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明问道,綝姐叹一口气,有口难言的说:“其实是这样,爸…替我们找到新
的妈妈了。”
“新…新的妈妈?”我但觉脑袋一片空白,像是眩晕的坐在椅上不懂应对,
綝姐解释道:“这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阿天你年纪还小,怕你误会…”
我没听姊把话说完,冷冷问道:“是什幺时候的事?”
“大约有六年了吧。”
“六年?即是你们来了两年不到,他就跟别的女人好了,姊你一直一个人住
的吗?”
綝姐知我心情激动,尽量把语气放轻,以免触动我的情绪:“是,但这样更
方便啊,女孩子独个住是最轻松的,而且…”
“混蛋!”我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打在墙壁上,发出碰声巨响:“这样的一
个男人,把女儿和儿子舍下不顾,难怪近年连电话也没有了。”
綝姐替父亲辩护道:“其实你不能怪责爸,他仍年轻,需要有人照顾,不可
能因为妈走了,就孤独终老。”
“需要人照顾?那他的女儿就不用照顾了吗?要你一个女孩独自在这种陌生
地方生活,把儿子留在乡间不理,还算是人吗?”我质问道。
“阿天,爸没有把你不顾,至少他也把你申请过来了…”
“我才不稀罕!如果早知道这事,我宁愿永远不来!”
对我的激动,綝姐脸上一片凄凉,不知道可以再说什幺。看到她悲伤的脸,
我感一阵内疚,冷静下来,道歉说:“对不起,其实最伤心的应该是姊,我没顾
及你感受了。”
綝姐笑笑摇头:“没有,乡间很多人出外打工都是独个生活的,我这种又算
什幺?而且今后阿天你来跟我一起生活,岂不是不再孤单了吗?”
“姊,那这些年来寄给我的生活费,是不是都是你付的?”我望着綝姐眼眸,
她刻意躲开我的眼神,不作正面回答:“吃饭时候不要谈钱好吗?”
我叹口气,再次凝望这半句钟前抱怨的小房子,綝姐要屈住在此,全是因为
要把钱都寄回乡照顾我这小弟,试问还有哪一个家,会比这里温暖?
这几年里在姑丈家寄人篱下,每每遇上不愉快的事情,我总会抱怨爸姊把我
不顾而去,但到了今天,才知道綝姐原来是一直比我更孤零零,至少我还有个算
是疼我的姑母,而姊每天对着的,就只有四面墙壁。
我再也找不到话说,唯有垂下头来,默默道:“对不起,姊。”
綝姐像是忍着泪水,彷如回到从前般抚摸我的头皮说:“傻瓜,姊弟一场说
什幺道歉呢?今天看到我弟弟长得这幺高大,姊高兴都来不及了,还用你向我说
对不起吗?”
我很后悔刚才在冲动下说出永远不来的话。綝姐等了今天多久;而我,亦等
了今天多久。
“姊…对不起…姊…”
(二)
就是这样,我和綝姐展开了两个人的同居生活。我知道我的用词是有点奇怪,
哪有一家人会用同居来形容?
由于只有一间小房,理所当然地我俩是姊弟同房,但请不要误会,在知道我
将要来港后綝姐早有准备,我俩睡的是上下隔的双层床,毫无半点身体接触,更
遑论发生什幺出轨的事情。
本来以我家的经济,是可以申请帮补生活的综合援助计划。但綝姐紧持自己
能够工作,不想这个年纪就成为社会负担。对此我是很明白姊的想法,从小开始
她已经是个有原则的女人,亦因此令我更尊敬我的姊姊。
然后得到社会福利署的安排,我进了附近的一所中学,因为学历问题,十七
岁的年纪,只能勉强入读中四,我早有会遭受白眼的心理准备,为了不令綝姐失
望,一切的冷言冷语,我都决心要承受下来。
“在这里,没有知识是活不下去的,你在学校是会给同学取笑,但不用理会,
做好自已,读好书,将来才有前途。”綝姐再三叮嘱我。当年因为父亲再婚,綝
姐在这里只读了两年便没有继续升学,一直努力打工赚钱。几年间白话进步不少,
但少不免仍是被唤作大陆妹和乡下人等带有讥讽名称,可姊都一一捱了过来。
我发誓今天,也要跟綝姐一样坚强。
“程天,把这段读出来。”
“老师,这些我在家里没读过,不太会。”
“是这样吗?不是说现在大陆的水平很高,可以上太空了吗?怎幺连这种简
单的英语也不会?
也不知道学校政策怎幺搞的,收这种插班生,把整个班的平均分都拉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