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应灿点点头,由着老仆扶他起身,到屋中去。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时候,吩咐道:“刑部那边若有消息传过来,记得叫醒我。”
老仆应是。
曹应灿一直在等刑部的调查结果。
傍晚的时候,他听说了张羡之与王桓的事,于是便去了刑部大牢一趟。
那刑部的官员还认得他,对他有些尊重,而且两人是因打架进去的,不是什么大罪,管得不严,因此才给了他见到张羡之的机会。
没想到张羡之告诉他,那王桓竟然是舞弊考上来的。
王桓是太后的亲弟弟,此事如果属实,他就有把握将太后一军。
舞弊是大罪,按律当斩,但王桓又是太后的亲弟弟,她不管怎么选,都会给人留下把柄。
若没有判斩,那便是包庇族亲,德行有失。
若狠心赐死,则是不仁不孝,枉为人女。
朝堂上哪个官员不知道,太后与自己的父族关系不好,届时稍作文章,不说让太后损失什么,让她有些头疼还是做得到的。
曹应灿盖上薄被,阖目睡下。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等到第二日、第三日,又接连等了近一个月,等来了刑部将王桓无罪释放,并判了张羡之诬告,打了他二十大板、责令禁足一月的消息。
王崇智带着王桓来蓬莱殿求见。
他立在殿中,得意道:“我早就说过,你弟弟是自己考的,怎么会是舞弊呢?”
郑嘉禾盯着他们,默然不语。
张羡之的为人她有些了解,应该不会说谎。
但刑部调查了这么久,居然没找到证据……这其中应该还有些别的原因。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应该让人暗中再查一查。
郑嘉禾把这些心思藏到心里,面上只道:“没做最好。你们回去吧,小心别再让人抓住什么把柄了。”
父子二人应是,一齐退了出去。
转眼到了七月。
邵煜在翰林院待着的这段时间,总体还算顺利。毕竟有太后、曹公亲自保她,张羡之也与她是好友,就算偶尔受了一些冷眼,但邵煜并不放在心上。
今夏多雨,存放在书库的许多书都受了chao,其中有几册大魏国史更是有轻微损毁。
太后索性命人重修国史,挑来挑去,范大人也把她指派到了修史的官员中。
邵煜对翰林院的事务愈发熟悉,渐渐得心应手。而她每日里仍是一身男装,只是不再故意做假喉结、贴假胡子,那些同僚们,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倒也变得习惯。虽然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还是不乐意与她共事。
蓬莱殿内,郑嘉禾靠在榻上,眉心轻皱。
她今天不太舒服,而且自从月份大了之后,她不舒服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多,今晨她醒来时觉得腹痛,连早朝都没有去上。
王太医说,这可能是因为她从前伤了身体,底子有些差的缘故。即使侥幸怀胎,身体也不如那些一直健康的妇人。
第99章 想通 还不至于那么不幸
杨昪从王太医手中接过药碗, 拿起汤匙轻轻搅拌,觉得差不多了,便送到郑嘉禾唇边。
郑嘉禾由他服侍着喝下药汁, 杨昪又拿起帕子,轻轻地为她沾了沾嘴角。
“整个蓬莱殿都排查过了, ”杨昪说,“没什么问题,药也让太医院的人轮番看过,都算妥当。”
他看着郑嘉禾,平静幽深的眼眸里, 暗含着一丝汹涌的情绪, 有些难言。
蓬莱殿的人都是郑嘉禾的心腹宫人,不仅有王太医、颜慧、琉璃时刻照看, 郑嫣也送来了岳嬷嬷帮忙看顾, 能有人在吃食、汤药、用具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小。
不是外部的原因,那就只能……是郑嘉禾自己身体的原因。
她从前真的伤身伤得太严重了。
杨昪目光微垂,抓握住她依然纤细的指尖。
前段时间她还有些丰腴, 但最近可能是难受的次数多了, 竟有些清减下来。
杨昪的心中涌上强烈的惶恐和不安, 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 只怕让郑嘉禾再多想什么。
“……可能是最近有些累着,”杨昪动了动唇, 缓慢道,“你好好养几天, 应该就没事了。”
郑嘉禾身体往后靠了靠,有些无所谓地勾了下唇角。
她也没想到她能这么难受。都说女儿随母,郑嫣当初生她时还挺顺利, 没像她这样。
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郑嘉禾道:“你去让颜慧把书房那一摞折子给我送过来。”
杨昪微微蹙眉,有些不赞同道:“你该好好休息,有些事能放的就放一放。”
“不能放,”郑嘉禾说,“朝中那些大臣都看着我呢。我这离生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若现在就放下,难保不被什么人给钻了空子。”
“阿禾……”
杨昪垂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