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同光看向自己的孙女:“最近觉得如何?身子还爽利么?”
闵敏道:“劳祖父挂念,敏敏一切都好。”
闵同光点点头:“你自己平时也多注意,害怕的话,到时候让你娘来陪你。是快生了么?”
闵敏红着脸说:“大夫说也就是下个月了。”
闵同光“唔”了一声,感叹道:“倒是与太后娘娘的时间差不多。”
郑源正低头抿茶,闻言一顿,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祖孙。
只听闵敏附和道:“是这样呢。”
她想起了当初太后娘娘来郑府时,她在席上孕吐,把太后也惹吐了的事。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惶恐不安。现在想来,想必那时候太后就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了吧。
闵敏脑中的思绪一闪而过,听见闵同光又问:“大夫看过没有,有说这孩子是男是女么?”
闵敏道:“大夫也不确定,只说看我的反应,八成是个小郎君。”
郑源放下杯盏,捋了捋胡子,笑道:“这是老夫第一个曾孙,不管是郎君娘子都好。”
闵同光与郑源相交多年,当然知道郑源更疼孙女,于是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就是好奇嘛。”
……
七月末,王桓的妻子孙氏顺利产下一子,王崇智非常高兴,于是在府里摆了宴席,让王桓请了他在朝中相识的一些同僚过府做客。太后娘娘听说,也赐下了许多财物,命人送到府中,摆了好几箱,看起来很是风光。
一时之间朝臣都有些犯嘀咕,太后娘娘素来与王家不合的,难道这是看前段时间王桓舞弊的风波过去了,打算重用他们父子了?
不管怎么,身份摆在那儿,那些被邀请的人,就还是给足了面子,亲临府中道贺,送上贺礼。
酒过三巡,一轮钩月静静地挂在天空,宾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
户部侍郎梁远上了马车,朝出来送别的父子摆了摆手:“我这就回去了,王大人不必相送。”
王桓连忙应是,父子二人一齐朝梁远拱了拱手,梁远才放下车窗帘子,让马车调转方向,车轱辘慢悠悠地转着走远了。
等快要到府中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了。
梁远靠在车壁上,闭着眼,有些昏昏沉沉的。
车夫道:“老爷,有人拦车。”
“谁啊。”梁远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下子,却愣住了。
只见在马车前方的不远处,竟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穿着一身锦袍,背着手立在那儿,身形十分清瘦。
此人正是曹应灿。
梁远眨了眨眼,酒意清醒过来一些,然后连忙扶着车夫的胳膊下了马车,走上前去,嘿笑着微微倾身,礼貌地向曹应灿示意。
——他现在官职比曹应灿高得多,按理说是不用给他行礼的。
“原来是曹公。”梁远直起身道,“不知这么晚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曹应灿点了下头,他盯着梁远,面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那王家父子进京,是你引见给太后的?”
梁远一愣,然后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怎么?”
“那王桓入国子监读书,也是你帮着上下打点的了?”
梁远面色冷淡下来,他觉出曹应灿话中有话,问:“曹公想说什么?”
曹应灿定定看他半晌,没答话,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留下梁远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叫来小厮道:“你速去王家传话,就说曹公、曹公……有可能发现证据了。”
……
时间进入八月,临近生产的几天,郑嘉禾连走路都有些艰难了,她只能罢朝,把更多的事交给几位宰相去打理,每日下午,由颜慧亲自把那些事务、决议念给她听。
虽然如此,但大臣们有急事要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照常见人,留在众人心中的,依然是一个神志清醒、举止如常、说一不二的太后形象。
颜慧只觉得心疼,服侍太后用药时,劝了一次又一次,也还是劝不动。
郑嘉禾怎么都不会放下手中的权利,自古妇人生产,就是身体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而她只有牢牢把控着一切,才能提防暗处可能存在的杀机。
郑嫣来到蓬莱殿时,看到郑嘉禾躺在榻上,倒是没有理事,一双眼平静地看向房顶的方向,像是在放空思绪。
郑嫣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几日我就住在宫里好了,”郑嫣说,“免得你心里害怕。”
“没什么怕的。”郑嘉禾道,“太医说的,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
以前她从不信这东西,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我生你之前也很惶恐,”郑嫣握着她的手说,“但真到了那时候,不还是很顺利地把你生下来了?”
郑嘉禾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
话说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