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嫣听说谢若娘失踪,连忙出宫去寻。
她在长安待着的这几年,好歹是有些经营的,更何况还有郑家暗地里在帮衬,因此她手底下也养着些能人,很快就查到了谢若娘的去向。
原来谢若娘不知什么时候与那个秦王旧部刘将军扯上了关系,两人之间有些恩怨纠缠,谢若娘被刘希武带走了。
郑嫣直接带着家丁上门要人,但她女扮男装,明面上只是一个书肆老板的身份,刘希武当然不惧。
不仅不惧,更是直接将郑嫣也“请”进了府中,到现在都没有放人。
昨日郑嫣身边的亲信就曾往宫中传信,但郑嘉禾刚刚生产完,各种事堆叠在一起,下头的人一时疏忽,竟没有将郑嫣的讯息传到蓬莱殿。
琉璃把这些事禀报给郑嘉禾的时候,杨昪就坐在她的身边。
他听到刘希武的名字,面色越来越沉。
等琉璃一五一十地把原委讲完,杨昪直接道:“这件事我去解决。”
没想到这刘希武往岭南去了一遭,还是那副臭德性!
杨昪并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他与郑嘉禾的关系。
郑嘉禾点点头,默认了。
杨昪便起身出殿,喊来余和,低声吩咐几句。
郑嘉禾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只是她比较发愁,郑嫣在刘希武面前露面之后,会不会暴露身份。
秦王出面要人,刘希武一定会怀疑什么,而郑嫣多次出入宫廷,完全不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事。
邵煜已经在翰林院待了几个月,郑嫣回京的目的早已达到,只要不暴露她们之间的关系,那郑嫣就算恢复身份也没什么吧?
……
“不行。”
郑嫣见到郑嘉禾,听到她让自己恢复身份的提议,直接拒绝了。
“刘希武曾看到我与邵煜同行,一旦让朝臣知道邵煜背后的人其实是我,他们一定会有所抗拒的。”郑嫣说,“挑战底线的事,要慢慢来,你才刚刚生了太羲,若是再让曹公知道他是替我抗下邵煜这件事,一定会生气。”
然后就可能会做出什么,来反对她。
“可是阿娘,”郑嘉禾道,“即使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也不打算继续忠于我了。”
他们在暗中筹谋,抓她的把柄,寻机折断她的羽翼。
她不能坐以待毙。
郑嫣一怔。
郑嘉禾眼睫微垂,敛去眸中变得有些晦暗的颜色。
“这可能是一条洒满鲜血的路。”
……
一个月后。
马车缓缓地停留在郑府门前,琉璃打开车门,请郑嘉禾下车。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有些寒凉。郑嘉禾在郑府门前站定,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往院中走去。
郑源被软禁一月,今天正是最后一天。
虽然被要求闭门不出,但郑源的地位、他与太后的关系在这里摆着,府中依然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仆婢们尽心伺候,恭敬有加,丝毫不见冷清,就仿佛只是在府中休假。
小舅郑卓满脸堆笑,引着郑嘉禾走入景竹院。
郑嘉禾推开房门,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郑源正坐在案前,左右手对弈,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郑嘉禾停住脚步,淡声开口:“阿公倒是好兴致。”
郑源抬头看她一眼,又笑着低下头,左手落下一子。
“嘉嘉终于来看我咯。”郑源轻叹出声,“在这景竹院也没个人跟我说话,我不自己找点事干能怎么样呢?”
郑嘉禾默然片刻,提起裙摆,走到郑源对面的位置跪坐下来。
她不说话,郑源笑问:“还生我的气呢?”
“难道阿公觉得自己做得对吗?”郑嘉禾望着他,“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接受这种事。”
郑源手腕一顿,把两只手里的棋子都丢在棋盘上,出声长叹。
“是闵相公撺掇你这么做的?”郑嘉禾问。
郑源看她一眼,道:“有他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是我自己害怕。”
郑嘉禾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害怕?就这么害怕我生不出所谓的帝星吗?阿公,从小您就疼我,我原本以为,您是不同的。”
郑源沉默良久。
“是,我做错了。但那时候你身体有些问题,说实在话,我有点担心出意外。”他动了动唇,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但是嘉嘉,如果有意外……我不想看到秦王登基。”
郑嘉禾一怔。
“秦王与你交好,与郑家关系却是一般,甚至说是交恶。”
郑源比谁都清楚,当初郑嘉禾与秦王相交,他们的态度有多冷漠。秦王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记着。如果没有郑嘉禾在中间做调和,秦王绝对不会对他们有好脸色。
如果郑嘉禾出事,秦王上位,那对郑家来说,意味着不可控的将来,意味着有可能的翻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