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陪太羲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候, 太羲都是由nai嬷嬷照顾, 杨昪经常陪着玩的。
郑嫣也经常入宫,她在这方面有些经验,能与太羲处得很好。
只是一来二去, 宫城中似乎都知道了她的存在, 知道她与天后关系匪浅。
杨昪站起身, 轻轻地扶住郑嘉禾的后背, 引她坐在榻上。
郑嘉禾道:“过几日我阿公在郑家设宴,我们带着太羲一起去吧?”
杨昪指尖一顿, 没有吭声。
郑嘉禾转头看他。
她听颜慧提起过太羲出生那天,发生在蓬莱殿外的事。自从那一天起, 杨昪就再也没有与她一同去过郑家了。偶尔杨昪碰上郑源,也是目不斜视,懒得理会的模样。
除了郑嫣。那件事与郑嫣没关系, 杨昪对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和我阿娘有关,”郑嘉禾说,“他们总归是我的亲人,你总不能这辈子一直不与他们来往吧?”
杨昪绷住脸,倾身靠近她,有些咬牙道:“所以你便不生气么?”
郑嘉禾晃了晃太羲,觉出她有些困了,把她交给上前来的nai嬷嬷。
“我当然生气,”郑嘉禾说,“但罚过气过,也就罢了。于情于理,我都需要阿公站在朝堂上。”
nai嬷嬷抱着太羲退出寝殿,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杨昪目色微暗。
他眸光落在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那头上还戴着发冠,珠光宝气,看起来尊贵无双。
杨昪伸手把她头上的发冠取下,低头时,鼻尖轻轻剐蹭过她的鬓角。
“那就去吧,”他盯着她的面,转了话头,“今日大朝会还顺利吗?”
郑嘉禾嗯一声,顺势往他的肩上靠了靠。
“元日朝会,历年都是一个样,能有什么不顺利的。”她随口说着,伸手划过他的下巴,抚上了他的侧脸,“倒是你,自从有了太羲,我们都许久未曾一同出游了。等过几日去完郑家,我们一同去行宫住几天,我想泡温泉了。”
杨昪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抓握住她的手腕,下巴在她掌心轻蹭。
“好,”他喉结轻滚,凝望着她说,“也让你歇歇。”
他知道她这几个月一直在忙。从王桓那件事案发,到牵连了一大批朝臣,再到如今的大朝会,哪件事都不轻松。他也想让她不要那么累,但他又知道,她不可能放手的。
杨昪思绪有些飘忽,郑嘉禾垂下眼睫,心中也不平静。
其实大朝会不算特别顺利。
今年依然没有外族来朝,当郑源带头跪地,请加尊号的时候,仍有一小部分大臣是有些迟疑的。她站在御阶上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们最后迫于大势,还是跪下了,但心中如何想,谁又知道?
也罢,总得一步步来。
两人到偏殿去用午膳的时候,杨昪听到宫人唤她“天后”,不免又多看她两眼。
等宫人们退下,杨昪才看着她,尾音上挑,有些疑惑:“天后?”
郑嘉禾道:“我生的太羲是天命之女,那我不是天后是什么?”
她撩起眼皮看他,轻挑了下眉梢:“不觉得比太后听起来年轻吗?”
杨昪没料到她会这般问,一时忍笑,将呈好的甜汤放在她面前,绷住脸严肃地看她一眼。
“还有陛下,”杨昪说,“我听到她们这般叫你了。”
郑嘉禾执起汤匙,轻轻地在碗中搅拌了一下。
“自然是好听呀,”郑嘉禾说,“我临朝听政这么多年,早就该让他们改口了。”
杨昪嗯了声,眉头轻皱一下又分开:“你喜欢就好。”
他虽然觉出她行事作风有些变化,但当时她生产面临危险,宛如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性情如何改变,他都能理解,并且只会心疼。
郑嘉禾听他语气如常,不再追问,便托起下巴,一手拿汤匙舀着甜汤往嘴里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打量。
虽然她不怕被他知道心思,也迟早瞒不住,但她还是不想让他这么快发现。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万一……就是天下人都要反对呢?
身为宗室、将军与王爷,杨昪有很多理由不支持她。而她想让这一天来得再晚一点。他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总是想好好与他处下去的。
三日后,郑源在府中宴请朝中许多交好的大臣,天后、秦王与承天长公主也亲临府中做客。宴席上,郑源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当朝天后的生母、早在十一年前“病逝”的华阳县主回来了。
宾客们自然是惊讶,但随即便反应过来,纷纷道贺。天后陛下也满脸喜色,当即封了华阳县主为一品越国夫人。
杨昪坐在郑嘉禾身侧,扫一眼热闹的宾客们,若有所思:“所以越国夫人不走了?”
他记得之前郑嘉禾说过,郑嫣等她生完太羲,就打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