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秦氏见傅里态度如常,似乎并未因为薛家主家而对她们这些牵扯不深的旁支迁怒,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她沉默片刻后,继续开口:“不过为了让家里的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也为了让他们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我与老爷商量之后,最后决定做海商。”
听到“海商”两个字,傅里顿时来了Jing神:“你丈夫是谁?什么时候开始做海运生意的?可曾与那些海外洋人接触?”
薛秦氏见傅里转变,说话时也变得慎重许多:“民妇的丈夫叫薛仁明,是半年前开始做海运生意的,当时靠着之前结交的朋友借来的银子,买下了两艘大船,如今已经卖出买进两回了,家里也算是积攒了不少银子。”说完她小心地看了傅里一眼,“至于洋人,老爷自己虽然不会跟船出发,但每次做生意都在同一个码头打转儿,自然是见过不少洋人的。”
傅里顿时陷入了沉思,听到这儿,她算是彻底弄清楚了这位薛秦氏找到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了。
她想了想,开口:“你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想要告诉我?或者说,想要通过我转告定威侯,乃至于皇上?可你们若真是这样打算的,又为何与知府夫人搅和到了一起?其他人还不好说,可这位湖州知府,却有些不妥之处,你与知府一家子搅和到一起,你说的话我可不能全信。”
其他夫人还不好说,那位知府夫人,或者说知府本人与那些海外势力却肯定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
不是她今天的表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是因为知府在湖州就已经是最大的官儿了,湖广两省,能与他平起平坐的,也就只有广海府的知府而已。之前雍和帝将销毁罂粟与鸦、片的命令传达湖广两省之后,这两省的政令推行却出现了问题,若是这两位知府本身没有问题,那就只可能是除了知府之外的所有官员都有问题,可从事情发生后,湖广两省还有不少官员递上奏折将这件事上报朝廷来看,这件事便不成立。
所以湖广两省的其他官员有没有问题不知道,这两位知府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有问题。
薛秦氏就算想见自己,也没必要与知府扯上关系吧?湖州这么多官儿,她随便搭上哪一个不比知府夫人的关系更让人放心?
再者说,薛秦氏与知府之间的关系若是不够紧密,那知府夫人又怎么可能带着她带参加自己举办的宴会?
傅里自己虽然不介意,但在这些古代土
著看来,薛家就只是商人而已。就算如今商人可以考科举,但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在大夏朝可仍旧是垫底的存在。
薛秦氏吓得从椅子上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傅里被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薛秦氏咽了咽口水,小心回答:“不论是按照老爷如今的纯商人身份,又或者是薛家与定威侯府之间的恩怨,若是按照正常途径,民妇都不可能有机会见到您。但民妇确实有不得不亲自见到您的大事儿,所以只能想法子疏通其他的路子。”
“我并未怪罪你通过其他法子来到我的宴会,我只是问你为什么没有找其他人,反倒去找了知府夫人。”傅里皱眉,“你还是先起来吧。”
薛秦氏摇头,而后回答傅里的问题:“因为在一干女眷之中,除您之外,知府夫人的身份最高。而在您来之前,整个湖州上下的官宦女眷全都唯知府夫人的马首是瞻,就算我找了其他人,若是没有知府夫人的同意,我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场宴会上。而一旦知府夫人同意,民妇也只能再拿一笔钱孝敬知府夫人,然后再跟着知府夫人进来。”
“民妇就是想着,既然最后结果都一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走知府夫人的路子,这样还能剩下一大笔银子。”顿了顿,薛秦氏叹气,“薛家如今到底不比之前豪富,我们家比起之前也寒酸许多。家里如今能有这般大的起色,全是靠着老爷一个人,民妇总不能将老爷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拿去打了水漂。”
若是以前,别说只有几千两银子了,就算是好几万的银票,只要有用,她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全花出去。可经过之前的困苦,她已经知道银子得来不易,自然不愿再浪费。
那些银子可都是老爷的心血。
傅里不知道薛秦氏的想法,但也理解她的顾虑,于是听完后点了点头,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说说看你这次过来见我,究竟所谓何事吧。”傅里笑了笑,“不管你说什么,也不论我自己是什么想法,我都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地将你说的话告诉明……侯爷。”
薛秦氏认真点头:“民妇此次前来,是出于老爷授意。老爷虽然如今守在码头上,一心扑在海运上了,但以前走南闯北,与不少商人结交,彼此关系也都非常不错。在知道老爷决定做海商后,以前的好友也不论是借钱还是借物,也都为老爷提供了不少帮助,所以老爷在搭上广海最大的海商之后,也想着报答那些帮助过他的兄弟。在那两艘船第一次平安返航之后,老爷特意腾出了一艘帮他的那些兄弟运送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