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笑着。“为什么?”
“I Fought The Law可绝对不适合婚礼的调调。”
“哦天,她肯定讨厌死了。”她又笑着,脑门倒在胳膊上。“你那会儿想什么呢?”
“詹姆很喜欢那首。我也很喜欢。仅此而已。”他漫不经心地比划出幅度夸张的手势,她看到脑海中闪过一道那鲁莽男孩的明亮碎片。“接着你就怀孕了。几乎是马上的事,詹姆就是这么个无赖。你的肚子鼓得好大。”
她的手伸向腹部。“佩妮和我出生时的个头都很大。生之前的那个月对我妈妈来说很痛苦,尤其是怀着我。”莉莉皱起鼻子。“她跟我说的时候就好像很高兴我得到报应似的,那个场景我还记得。”记忆奇怪而含糊,似乎她脖颈以下的身体在渐渐褪去,但只要一伸手又能够得着。
“到最后詹姆简直快要自己来生孩子了。他都不肯让你一个人爬楼梯。”
“我肯定还是愿意自己爬。”
“是啊,所以你放出毒咒把他从楼梯上摔下来过一两次。”他扬起双手,捏起嗓子学着女孩发怒的模样。“天哪詹姆!”
“听着像那么回事。”莉莉懒洋洋地拨动碗底的一块蘑菇绕着圈。“然后呢?”
“就像通常的那样——血啊,尖叫啊。詹姆把你的魔杖递给我,看着马上就要把午饭吐在我身上似的。那接生的女巫差点就被你骂走了。”他耸了耸肩,摆弄手中的叉子。“总之我也是听说,那时我不在房间里。然后孩子出生了,詹姆要我做他的教父,詹姆哭了,你扔了个枕头让他哭,因为惹得你也哭了。”
她无法想象。她的脑海中几乎无法留下这些念头。如果存在对于那剧烈痛苦的记忆,她也无法触及。没有眼泪能让她聚起,没有一丝感觉可以把握。她只得接受唯一可以记得的,那如此微小的碎片必定涵盖了一切:“哈利。”
小天狼星点点头,再次望过她,目光遥远而哀伤。“是啊。哈利。”
The Hiding Place 藏身之处
阿尔巴尼亚第二日的黄昏时分,他们正身处地图上标注出的三片森林中面积最大的第二片,此时已搜寻了将近一半,变成狗形的小天狼星停下来,颤抖着,好像刚捕捉到了某种气味。
“发现什么了?”
他只是对她呼哧呼哧,仍然专心于那引起他注意的所在。
“来吧。告诉我。说人话。”
狗喘了两口气,头忽然向左调转。在她的口袋里,黑魔法探测器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莉莉小声骂着,潜身躲在树后。荆棘勾破了她的裤子,弄出的声响肯定引起了来者的注意,但离她的躲藏处还有距离,她的魔杖也已经抽出。
一声狗叫,但并非狂吠,并没有威胁的意味。莉莉蜷伏着向外看去,小天狼星屈下前腿,就像看到一只松鼠或稀有犬种似的兴奋地摇动尾巴。然后出现了一双腿,人类的腿,还有声音,小天狼星瞬间变回人形,他和那人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本应开始一场搏斗,可她发誓能听到小天狼星的笑声——
那沙哑的声音近乎低语,“大脚板?”
莉莉蹑手蹑脚地挪得近些,依旧躲藏着,黑魔法探测器再一次微弱地嗡嗡作响。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在小天狼星的喃喃低语中,她能捕捉到深厚的情感。
那清晰的嗓音轻声回应,透着温暖与难以置信。“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报上都登了。”
“是啊,好吧。现在可不能相信报纸上说什么。”小天狼星转过腿。“莉莉,出来吧,没事的。”
她简直能掐死他。好吧,要掐死他也得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她蹲得难受,于是站起身,咕哝了几声,向对方望去——
记忆生动鲜活地浮现出来。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五年级的那一年,他破旧长袍上的级长徽章熠熠生辉,在她对面坐下时那带着伤疤的脸上露出微笑。而面前出现的正是同一张脸,比实际的岁数要沧桑些,笑容亲切,只是带着些许惊讶。
“莱姆斯·卢平,”她说。“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
“确实很意外,”他温和地说,但目光没有从她手中的魔杖移开。“我没想到你能到这来,在目前这种政治环境下。”
“这话我也可以原样对你说一遍。”在细微之处他总是比小天狼星更敏锐。“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来到阿尔巴尼亚的?”
“你以前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他说。脸上的亲切笑容逐渐僵硬。
她的声音丝毫没有变得温和。“回答问题。”
“莉莉,”小天狼星说,几乎是在恳求。“你在说什么?他是莱姆斯。”
又是一个她应当记起的。应当爱的。但这回和莫丽不一样,莉莉的目光或魔杖都没有动摇。“小天狼星,你不觉得他在这里很有意思吗,考虑到我们正在找什么?”
“她是想说,考虑到我是什么,”莱姆斯淡淡地说,但纹丝未动。他肯定不止一次地被魔杖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