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继续去外面,突如其来一阵恶心,自知要吐,连忙冲进洗手间。
为了氽鱼,安景云怕反胃,特意没吃晚饭,这会吐的尽是清水,到最后还带着缕缕血丝。是喉咙承受不住,毛细血管破了。
吐完安景云记挂着油锅,来不及漱口匆匆出去。
还好,二楼到三楼的平台上站着老太太,戴了老花眼镜盯着翻滚的鱼块。
安景云松了口气。
刚要张嘴说话,才发现喉头肿痛得发不出声,她回身进屋给自己冲杯糖水润嗓。
边喝边烦恼,生女儿时打恶心有的,但仅仅是吃不下东西,却没有这样严重的孕吐。
如果真是个儿子,那也太……命运弄人了。
安景云怀着心事迟迟不能入睡,守到上中班的徐正则回来,讲给他知道。
听她说完,徐正则久久没有出声。黑暗里安景云看不清他的表情,一个性急,半坐起来压着声音追问,“你到底什么想法?”
徐正则把她扶回被窝,帮她掖好被子,“我想,我们有三个女儿已经足够。这个……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安景云问。其实她也早有打算决定刮掉,但不知为何,听到丈夫这么说,心里还是泛起一阵无名的难受。
徐正则又沉默许久,久到安景云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开了口,“毛毛已经是意外,再来一个……我再也受不了。”
由于徐蘅的体质,安景云足足给她喂了两年母ru。哺ru期里没来例假,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怀孕。是否把“意外”生下来,夫妻俩有过争论。
徐正则怕再来一个病孩子,坚决不想要。
但安景云深信徐蓁才是意外,第三个孩子绝对不会有问题。而且这个家需要再有一个孩子,不然等她和徐正则老去,谁来照顾老二,让老大一个人承担的话未免太辛苦。
那时已经开始推行计划生育,但还没严格执行,两人顶着压力还是把老三生了下来。
孩子出生那刻,徐正则根本来不及听医生说是男是女,抱起来再三打量,直到确定这是一个健康漂亮的婴儿,一颗悬了多月的心才落回原处。
那种等待的焦虑,他永远不想再来一回。
多年夫妻,简单的一句话安景云已经懂他的意思,瞬间百感交集。跟徐正则相比,坚持要把老三生下的她,承受的压力远远超过他,自责、怀疑、……甚至有过片刻的自毁念头,可母亲跟父亲不同的地方,也许就是再害怕也会想办法扛起责任。
孤独,寂寞-是她的选择,这些情绪只能自我消化,还得一直加强信念:她没错。
否则,如何扛过漫长的等待。
安景云无意识抓紧被子,上次是赌赢了,虽然是女儿,但健康聪明。可谁知道天老爷的打算,每次带老二去大城市求医,类似的家庭见得太多,有的不止一个两个孩子有病,是三个四个……那种家庭墨墨黑的前景,她连想都不敢替人家想。
他俩也从来不敢讨论,实在是太沉重。
而现在,好不容易有所释怀的心,再一次产生足以让人沉没的晦暗。
直到徐正则发出轻微的鼾声,安景云仍然没有睡意。
“好吃......”不知徐蘅梦到了什么,喃喃讲着梦话。
安景云想到晚上的“烫伤”虚惊,手轻轻按上腹部。
不能冒任何风险再生,说不定运气已经用光。
第七十八章 试探
尽管做了决定, 还是得等适合手术的时间。
受不必要的罪也是够了,哪怕安景云坚信意志能克服一切困难,可身体诚实地不答应,整个人变得极其暴躁。连最迟钝的徐蘅也察觉到危险,乖巧了不少。
安景云不说, 但不等于别人察觉不到。
这……像怀孕啊, 安歌觉得。梦里没有弟弟或者妹妹的存在;那是流掉了?但安景云也没做小月子哪。不过自己的亲妈,哪怕高烧40度也就吃几颗药挺过去,所以很难讲是变化造成的变化;还是发生过, 可安景云不想再提。
安歌还觉得老太太同样也发现了,因为她不声不响把家务全揽过去。
比如氽油渣。
老太太不爱吃rou,以前碰也不碰氽油渣这种活, 这回肥膘买回来后就接了手, 没让安景云闻油味。
烧热铁锅,先用一小块肥膘抹遍锅子,再把切成小块的肥膘放进热锅, 等它们被小火慢慢熬出油。
猪油得趁温的时候收到大搪瓷杯, 它们遇冷凝结成白花花的固体。下面、做面疙瘩的时候挖一勺搁热汤里,就有了荤菜的口感。
现在大部分人肚里没油,对猪油的热爱简直是狂热。猪油拌饭再放糖一拌, 也能成为久远的回忆。刚起锅的油渣也是一道小零食,焦黄香脆, 徐蓁和徐蘅吃得津津有味, 连冯超也忍不住吃了好几块。要不是怕吃坏肚子, 老太太不会阻止,孩子么,嘴馋也是有的。
氽完油渣,老太太全身上下被熏得一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