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云连声道谢,怕影响医生休息。
年轻医生笑道,“你们只管用,等你家老人搬到病房里就方便了,这两天只能艰苦一下。”
又聊了两句,医生事情多,匆匆走了。剩下徐正则和安景云感慨,医生们跟铁打似的,主刀医生今天原定有三台手术,从昨晚接到会诊电话到此刻,统共睡了四个小时。而袁医生,帮助双方做完手术方案的沟通,跟着救护车就回去了,当天还要照常上班。这位年轻医生,更是24小时连轴转。实在是病人多,附近六省的危重病人源源不断送来。
像东城在全国经济排名总在前十以内,但跟大都市比,医疗教育等还是差了一截。这点徐正则感受更深,他住院那两年,病区有一位99%烧伤的病人,全身只剩脚底心的皮肤完好,但也被救活了。
只是想活命还得有钱,刚才他们等在护士站那边,见墙上白板上写满欠费名单,最多的一位病人是福省的,脑积水,欠费已达八千,病人的儿子千求万求宽容。可正如护士所言,已经宽容不止一天两天,而是两三个月,对别的病人来说也不公平。普通病房一间八人,等待空床位的病人已经排到一个月后,医生只能按病情程度优先照顾严重的先入院。但既然是脑部的病,说真又有谁不严重呢。
安景云躺了一会就让给徐正则,徐正则哪肯答应。正在推让的时候,徐蓁探头进来,手里提了三只铝饭盒。一只装了红烧rou、鸡腿、半条鱼,一只装了榨菜炒rou丝、炒青菜,还有一只则是米饭,饭菜压得满满实实。
徐蓁自己还没吃,菜刚上她装进饭盒里就送来了。
“没规矩。”安景云批评道,哪有客人还没动筷,主人家就分菜的,“我们又不饿,吃剩的随便装点就可以。”
徐蓁也知道啊,但毛毛坚持,舅舅五姨夫都说好,虽然小姑妈小姑父脸色难看。见安景云板着脸,徐蓁撅嘴了,“后面还有好几道菜,又不是困难年吃不饱,等吃过了再装都冷了,你跟爸还得养力气照顾爷爷,得吃好点。”再说姑妈那吃相,啧!
“吃饭吧。”徐正则打圆场,拿饭盒盖当碗,把米饭分成三份。他知道安景云喜欢吃鱼,把鱼挟给她,自己拣了几筷青菜到一边吃。安景云挑掉鱼骨头,把鱼rou均分给丈夫和女儿,用手挡着饭盒,“我还有最喜欢吃的鱼头。”
下午因为秘书要赶回去交差,徐正则、安景云把探视的二分钟让给了他。不过全麻后的代谢还行,徐重睡着了,秘书叫了两声见他没醒,听护士说无碍,到点退了出来。
是跟车回去,还是住到弟媳妇的娘家?徐青鸾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放心家里的三个儿子,也心疼两个人的路费,还是跟车走了。
他们一走,安景云把小王、两个女儿赶去休息。卫晟云是午饭后就走的,他的工资被妻子管得紧紧的,少请半天假厂里少扣半天工资。
卫淑真在家做了一桌菜,给大女儿、大女婿的是雪菜黄鱼面,装在保温桶里,小王开车送去。两个孩子,累了一天就好好休息,品尝外婆的手艺:姜葱炒蛏子、梭子蟹炒年糕、粉蒸大排、黄焖栗子鸡、茭白烧虾、清炒菠菜。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盘糟货:糟毛豆、糟猪舌、糟脚爪、……
外婆做菜好吃,难怪把小阿姨养得胖胖的,徐蓁一边啃脚爪,一边看毛毛跟小阿姨斗嘴,忍不住就想笑,平时总觉得毛毛像小大人,在外婆家还真刁蛮。
小王的别墅重新装修过,底楼住着卫淑真他们,二楼是小王夫妻的主卧室,安歌的房间在一侧,有露台,开了窗是阵阵花香。徐蓁特别喜欢浴室的布置,鲜黄色的洗手盆,浴缸上方的墙砖带图案,五彩缤纷的小鱼在海里遨游。
洗过澡徐蓁躺在床上,特别真心地对小妹妹讲,“你户口还在这里,要不要搬回来住?”安歌打了个呵欠,没吭声。徐蓁翻身半坐起看着她,“每次来,都觉得这才叫都市……”
安歌伸出一根手指,把她推回去,“你可以考这里的大学,让妈妈帮你买套小房子。”梦里有同学的父母,早早在九十年代给儿女在首都、在海市买下二环内的房子,八十多平方,不大不小,够用了。
“你口气倒大。”徐蓁用胳膊肘捅了捅安歌,在这里晚上说话不用担心吵醒阁楼上的父母。不过她没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徐蓁想想也是,“我……今天很害怕,那个小孩吓人......”她说的是一个九岁的小病人。这孩子在Cao场上晕过去,检查后发现是脑瘤,也是今天手术。手术顺利,谁知在重症监护室,他突然抽成一团,又被送进手术室抢刀。“我适合当医生吗?”
“可以学内科,也可以学中医。”安歌困得不行,口齿不清地说,“就算学临床也不用怕,学校会教到你不怕才让你当医生。”
“我是怕我技术不好治不好病人!”徐蓁气得直翻白眼,恨不得去摇安歌,“不是怕血,也不是怕动手。责任懂吗?”
“懂,懂。睡吧。”
徐蓁悻悻地闭上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