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有处地,是富贵人家的消遣地,也是穷人家的断魂台。
死在里面的,有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了被送去的,也有的是被里面管事瞧上了,从外面抓来的。
但不管愿与不愿,只要进了这斗奴场,便只能是苟活着的。
扔进场子里去打,输了便是死。
即便是这场侥幸赢了,那下一场呢?
命在这里,好似不值钱似的。
夏青昔原本觉着反正都是要死的,那么在哪断气也是无所谓。
可偏生老天爷不愿让她死得安宁些。
经她一番嘴欠,那群人自是换了个对象撒气。
可正当被打得半死不活时,门外却有人高兴地指了指她,“就这个了。”
铁门一开,那些围着踢打的人听见动响,顿时躲得如惊弓之鸟。
被进来的人不知灌了什么药,臭得她直想吐。
可一双手却是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往她喉间揍了一拳儿,压着她咽下。
迷迷糊糊间不知被人拖到了什么地方,光亮得她睁不开眼,耳边却是各种欢呼呐喊声,人声鼎沸。
从夏青昔的身上移开眼,看台上的贺知从一旁小厮托着的紫檀木盘上拿起纸笔,写下了个红字。
“让你们找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是拿来迷惑人!你们到好,拿来的不仅真的要死不活,还是个女的。女的怎么打?瞧着这样子,喂了药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贺知边写边说,却是越想越气,写完后将纸笔往那托盘里一丢,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人退下,“等会看要是时机合适,找人动下手脚。”
小厮只敢回声应着,颤巍巍地便托着木盘下去。
“贺大人可真爱逛这斗奴场啊。”
声线带着低沉的磁性,虽薄,含着的Yin寒却让人忽视不得。
顾夜尘着一身玄衣华服,绸缎似的墨发用了个玉冠束着,露出张轮廓分明的脸。
此刻他已落座,一旁的贺知见了他,惊得连忙起身行礼,“卑职见过顾大人…”
“坐吧。”一番客套话未说完,顾夜尘却是连眼也未抬地冷冷开口。
被噎得有些尴尬,贺知也只敢应声坐下。
“押的红?”淡淡开口,顾夜尘那双黑得深邃的眼里,淡漠得仿佛一潭死水,激不起半分微澜。
就好似心底打算都要被眼前这个男人瞧去似的,贺知连忙拱手低头,“回大人,卑职的确押的红。”
“看起来病怏怏的。”
“卑职来这斗奴场本就是玩乐罢了,也不怎么在乎这些输赢的事。”
贺知顺口应付着,一幅只贪图享乐的败家模样。
“哦?听闻贺大人在这斗奴场里可是赚了不少银子。”
顾夜尘半分敷衍的机会也不肯给,语气微扬,直直地便点了实情。
贺知听此,心里绷了根弦,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地回话,“大人缪赞了,运气使然而已。”
“自是运气好,贺大人娶的那有钱妻,可是羡煞了多少旁人。京城里到现在都还有不少人在夸贺大人好福气呢。”
顾夜尘眼皮半抬,睨了一旁的贺知一眼,话里依旧是打趣的意味,但落在有心人耳里,却是变了味的。
贺知依旧笑得尴尬,对不上话来,便只一个劲地劝茶。
“不了,我还要看看贺大人这次的运气,是否还能像往常一样好。”
嘴角一勾,顾夜尘从鼻腔里发出声嗤笑。
贺知听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起身道了句内急便慌张着朝着外面走去。
第12章 今日何日 逃出生天?贰
围住场子的,是足有八人高的光滑水泥墙。
再望上去,便是看台。
一层层向外蔓延出去,每处都设了案几糕点,茶水也自是不在话下。
坐在看台上的人,神色都不尽相似,有人一脸淡漠,有人只道是看个乐子,也有似狂徒般的赌者,眼中全是对输赢的极致癫狂。
在这些人眼里,围在场子中殊死搏斗的,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
带着他们押下赌注的贱命。
小至一件女儿家的珠花,大至几百几千两。
夏青昔不知是该为自己的命这样值钱而感到高兴,还是该为自己将要死在这个地方而感到悲戚。
以前就曾听人说起过京城的斗奴场,那时她便庆幸自己虽做了扒手,可命至少还留着。
想不到如今,却是以这般方式见到了人们口中说的繁华之地,噬命之场。
上方突然而至的古筝声似千军万马齐喑,奔腾袭来。
在夏青昔对面站着,高约五尺四寸的男子听此音后便带着魁梧的身子朝她冲去。
知自己是将死之人,夏青昔本也不愿躲的,可看着那一圈圈或不屑,或怜悯的神色,她终是凭着身形的小巧避开了那一击。
“呵?”只一音节,单薄得好似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