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我们可以去找人……弄掉我们被种下的那个东西。”
我没有直接说那个东西的名字,但是梅丽莎已然大骇。
“闭嘴,你个蠢货!”她急促地咒骂。“你会把我们两个都害死的。”
“没人在听。我能感应到周围是否有人潜行。”
“你疯了,”梅丽莎啐道。“掌事随时可以激活血祖,让血从我们的每个洞里流干净。我可不要那么难看地死去。我宁愿死于这玩意引发的疾病,无论那是什么。”她摇了摇手中的烟卷。
“好吧,”我说,“当我没提过。”
梅丽莎却没被糊弄过去。她眯起眼,犹疑地打量我。“你不会是真的在考虑这么做吧——违反条约,背着掌事,想法子去除血祖。”
“没有,”我撒谎。“要是被掌事发现,他会弄死我们的。你刚才都说了。”
“那就好。别打那种主意,因为早就有人干过类似的事了。”梅丽莎狠狠吸了一口烟。“还记得三号楼的诺德吗?他就偷偷找过治疗师,结果非但没能如愿以偿,反而被掌事发现了,死得真惨。而且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以为没人想逃离条约吗?你以为没人喜欢自由?不好意思,从我们被带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性命就属于条约了。”
这不是我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吗?现在两人的位置倒是反转了。我没说出自己的心声,挂上一副安全的麻木脸,点点头。“知道了。我不会做那种蠢事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偶尔会觉得,横竖都是一样的。我们按照掌事的意思好好训练工作,也无法获得想要的生活。光是今年就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去世了。都不到二十五岁。一部分是任务失败被杀的,另一部分直接死在自己的房间。”
“废话,他们几个都是最喜欢用‘仙尘’那种劲大的,不但弄坏了他们的脑子,还会影响到任务的发挥。就算他们走在路上暴毙我也不觉得稀奇。”梅丽莎压低嗓子,“像我这样就好了,什么时候想乐乐都行,后劲也不大, 该干什么干什么。再说了,我们离开这里又能做什么?以为我们会像普通人一样普通地活着吗?我们一次任务的奖金比很多人一辈子赚到的钱还多。只要不在宿舍里乱搞,到外面什么都消费得起。”
我感觉额头被弹了一下。吃痛抬眼,看到梅丽莎收回手,身体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着我嫣然一笑。
“所以说,别傻了。”
我愣愣地看着吞云吐雾的梅丽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并不想离开这里。
不是因为不好奇其它生活方式。而是她已经离不开这一种。就像很多兄弟姐妹那样。
我们是刺客、盗贼、间谍和更多角色,在同一个基地训练和成长,被同一个条约绑定在一起,为这世上有权有势的客户提供不可公开的服务。
我们行走在夜晚,隐藏在阴影中,灵魂戴着面具。因为正常人的世界阴阳更替,不应该被迫看到我们真实的颜色。那是丑陋的黑。足以毁灭所有美好事物,吞噬一切真挚情感的黑。
我们是“影子条约”的成员,也是维持其运转的齿轮。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掌事的孩子。
※
三周前
我走向掌事的办公室,心里七上八下。
掌事一般不会随便叫人来谈话。除了分配工作或者下达某种指示的时候。他又能对我有什么想说的话呢?或许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离我上次出任务已经差不多半年了。按理说应该也是再出一次的时候了。掌事可能单纯是要交给我一个新任务。
“艾丽,你来了。”在我推门而入后,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转过来,一对灰蓝色眼睛笔直地钻入我的面孔。
我打了个寒颤。有件事一直都让我奇怪。为什么在一座没有日光的地下复合设施里,建筑物的通风孔都做成窗户的样式。是为了麻痹我们的感官人,使得我们相信这里的生活与普通人无异吗?还是掌事的审美观决定了这一切如何设计?我曾想过提出这类问题,不过很清楚自己不会得到任何答案,所以放弃了。
我的目光向上移,游走在掌事的周身。
跟初次见面相比,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什么外表上的变化。一直是那么的高瘦和优雅。如果一个整天与谋杀等各种犯罪活动打交道的家伙也能被称为优雅的话。几缕灰白线条点缀了他的鬓角,显出额角的细纹,但也仅此而已。他站得像是松鹤一样挺拔,背着双手,面沉如水。
“有什么新任务要交给我吗,掌事?”我试探性地问。
他把左手端出来,在虚空中纵横画线。碎黄金般的光尘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下来,萦绕在他修长而突出的指节间跳跃舞动,顺着他指出的轨迹,在空中形成莹莹发光的图像。
这是掌事介绍任务时惯用的信息输入方式,准确而精炼的文字凝聚在整齐排序的图像中,胜过千言万语。
不管第几次看到他的魔法,我都暗自惊叹。掌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