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没想到苏燕能想到这边来,连忙说:“娘子别说了,让人听去了可不好。”
苏燕知趣地闭嘴,继续吃蜜瓜。
暴雨来得又快又猛,不过两个时辰便停下了,枕月居的花草被吹打得零落歪斜,侍女们放下手中的玩意儿纷纷去清理。
苏燕也没闲着,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挽起袖子跟她们干了起来,动作比几个婢女还要干脆利落。
等宫人来了枕月居的时候,一时间没分清谁是苏燕,便对着正弯腰整理花草,满手是泥水的苏燕说道:“你去叫苏娘子出来,陛下有赏赐给她。”
苏燕甩了甩手上的水,说道:“我就是苏娘子啊。”
看对方端了个匣子,她便直接伸手去拿。
对方还没见识过这样不识礼数的,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呵斥道:“接旨不可衣冠不整,更不能手沾污秽,苏娘子要跪下谢恩才是。”
苏燕不知道这么多规矩,立刻把袖子放下来,弯腰去水池边洗手,直接用裙子蹭干手上的水。
那个说话的宫人看得直皱眉头,接着才语调奇怪地说了几句晦涩难懂的话。
说完后才将匣子递给苏燕,道:“苏娘子可以谢恩了。”
“谢陛下赏赐。”苏燕接过匣子,对方点点头,这便走了。
人一走,枕月居的侍女便好奇地凑过来,议论着苏燕是得了什么赏赐。
“娘子莫不是进宫服侍陛下,深得圣心,这才给你送了好玩意儿来。”
“宫里的妃嫔们被临幸后都能得赏,娘子必定也是有的……”
苏燕一边说自己没有被宠幸,一边皱着眉头打开了匣子。
匣子才打开一半,便有侍女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先一步惊叫着往后退去,紧接着其他人也看清了,纷纷惊呼一声散开。
苏燕也是一样的反应,同样吓得一抖,将手里的匣子抛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赫然是一只鲜血淋漓的人手。
苏燕睁大了眼,面色惨白地瘫软在地,身边的人扶都扶不起来。她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碧荷连忙扯了一件衣裳盖住人手,苏燕却依旧紧盯着人手的位置,眼睛爬满了红血丝。
身边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响声,周遭环境天旋地转一般,她几次站起来,又腿软得险些跌倒。
最后还是一个大胆的侍女隔着衣物,将人手放回了匣子。然而都说这是赏赐之物,谁也不敢丢弃,只好放到了一个偏房的角落。
一直到夜里,苏燕一直窝在房里哭,任碧荷劝了也还是水米不进。
到了深夜,碧荷就守在外间屋子睡,忽然听到苏燕发出一声凄惨的哭声,连忙带着同伴跑进去看,才发现她是被噩梦魇住了,正眉头紧锁,手指抓着被褥哭泣。
碧荷忧心地去摸了一把,这才察觉到苏燕身上发热,再一摸额头,正滚烫得厉害。
“不好了,娘子这是热病。”
“宵禁了,也请不来大夫,先给娘子擦擦身子,等天明再看吧。”
天亮后,苏燕仍高烧不退,口中梦呓一般地念着什么,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大夫请来了以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她们此刻最怕见到的人。
徐墨怀一进屋,所有侍女纷纷退到一边,没一个敢抬眼看他的。
第24章
苏燕烧了一整夜,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碧荷给她擦身子,才发现她出了一身冷汗,里衣都浸shi了,便连带着给她换了衣裳。发现苏燕身上的伤疤后,也忍不住替她心疼起来。
侍女们也不知徐墨怀会来的这样快,一清早去命人请大夫,还不到晌午他便带着医师来了。
苏燕睡得迷迷糊糊,连有人进屋都不知道,只听到一阵窸窣声过后,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碧荷守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称呼张奉御,这才知道二位医师竟是尚药局奉御,已经是尚药局品阶最高的医师了,从来只给皇帝一个人看病。
二位医师诊治后,写了张方子,很快就有人抓好药送到了枕月居。
碧荷不敢进去,便跟着同伴去后院煎药,只敢走的时候瞥了眼内室的动静,才发现徐墨怀正百无聊赖地翻阅苏燕近日临摹的字帖,面色十分不好。
等药煎好送进屋里,碧荷犹豫着不敢上前,她身边的同伴便戳了戳她的后背,示意她去给苏燕喂药。
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给徐墨怀行礼,说道:“陛下,给苏娘子的药煎好了。”
徐墨怀点头。“把药给朕。”
碧荷瞧他这是要自己喂的架势,立刻松了口气,将药碗递给他。
苏燕的身子很好,徐墨怀在马家村的时候便见识过了。甚至她的身子看似纤弱,却比旁人都有力量,挑水背柴都能走得很快,用力的时候胳膊上的会有硬邦邦的一小块rou。
她甚至时常举起胳膊,得意地说:“我力气可大了,张大夫说这块rou越紧实,越说明身体好。”